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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脱了衣服,露出了整个背部,背上密密麻麻全是毒砂,正往外冒着血珠,整个背血红一片,皮肤下全是乌紫之色,看得人心生恐怖。我突然想到是他背着我下了山,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不由得道:“你都这样了,怎么不早点说?”
说着,我便拿着镊子去取那些毒砂。每取一粒,便有血冒出来,我总觉着这样是极疼的,他却不动不响,甚至开口说话时,语调都没有变过:“这都是小事。我跟你说过,凤楼算江湖组织,”他反而安慰我,“我们过的就是这种刀尖舔血的日子,比这还重的伤我见多了。”
“可是你都要死了。”我说话语气竟有些焦急。他笑出声来:“凭冷香散、绝命丸这种货色的毒药就想要我的命,我沈夜早死了几百回了。没事的,”他回头看我,抚上我的头发,像是在安慰一只小猫,温柔道,“我不会有事。”
此时毒砂已经被我清理得差不多了,他一转身,我便看见了他白皙的胸膛、纤细的腰肢,还有腰间的腹肌线条。
没有了背上的累累伤痕,便可看出他身材之完美。我想我或许是没见识,也许上官婉清不会像我这样没出息,我之前从未觉得男人的身体有多么好看,然而此时此刻看着沈夜,我却移不开目光了,只觉得造物主果真对世上的人有所偏袒,譬如沈夜,他一定是造物主最疼爱的人。
我盯着他看,他就一动不动,含着笑让我看。片刻后,他低笑出声来,自己慢慢穿上衣服,然后抬手往我鼻尖轻轻一抹,我这才觉得嘴上好像沾上了黏稠的液体。我微微侧目,便看见他的手放在我脸颊旁边,指尖还有着鲜红的血。
“舒城,”他似乎很是愉悦,“我想,你是不是伤得很重?你看,你流鼻血了。”
我听了他的话,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吸了吸鼻子,又想鼻血不是鼻涕,吸不回来,正巧他拿出了一方素帕,我便从容地接了过来。擦干净脸上的鼻血后,我解释道:“这里天气燥热,我想或许我是有些上火。咱们下次还是让大夫来做这种事吧……”
“男大夫可以,”他淡淡道,“女大夫,不行。”
“你不是不看重名节吗?”听了他的话,我不由得有些奇怪。他冷笑一声,也不知闹什么别扭,竟不再说话,穿好衣服起身坐到镜子面前开始梳妆。我一看他梳妆就怕,赶忙道,“沈夜,咱商量件事!”
他不说话,默然地抬头看我。我赶忙过去,从他手里拿过眉笔,又将桌上的胭脂水粉统统收走,一起扔进了箱子里,然后抵住箱子,尴尬地笑道:“我觉得你已经够美了,不需要再梳妆打扮。你看你现在,”我指着他素净的脸和披散着的长发,认真道,“已经很美了。”
他脸上露出了鄙视的表情,从桌上拿过梳子,慢慢道:“你不就是觉得我化妆不好看吗?其实我也觉得,”他一点点地梳理好自己的头发,对着镜子,从桌上捻起一轮白玉圆月额饰,穿过头发,固定在额间后,慢慢道,“这世上最美的,便是我本来的容颜。”
他说这话的时候无比自信,我一时竟什么都说不出来。
诚然,我的确不曾见过比沈夜更好看的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然而,这话我可以说,别人可以说,由沈夜自己说出来,我总觉得不能接受。可我又不敢说什么,我发现我已经不由自主地越来越怕他,只能胡乱点点头,岔开了话题道:“沈夜,我觉得你戴的这块玉佩是要额外收费的。”
“我乐意,”他冷哼出声,“怎么,这点钱都不打算花?你还是个女人吗?”
“没有这个意思,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我赶忙将我身上偷偷藏着的银票都拿了出来,交到他手里让他清点。他当着我的面把我的银票数得哗哗作响,然后将银票放进了口袋,接着给了我一锭银子,嘱咐我道:“省着点花。”
我突然觉得十分感激,他居然还给了我一锭银子!
我们俩交换了钱,两个病号互相搀扶着去吃了饭,回来便觉得十分疲惫,各自寻了房间里的床,便睡了上去。
乞女族的床是一张带着暖气的长台,将床垫直接铺在长台上,再放上枕头被子,一个房间里想要几张床就有几张床。好在床垫厚实,睡上去也不觉难受,于是我沉沉睡去,就像吃了迷药一般不省人事。等第二天早上,阳光落到我脸上时,我被这温和的阳光唤醒,忍不住伸了个懒腰,紧接着就碰到了一个温暖的东西。
我忍不住摸了摸,随后便听到一个慵懒的声音道:“别闹。”
这声音让我瞬间清醒,我猛地起身,果不其然,我看到沈夜躺在我身边,一转头,看到我自己的床在遥远的另一边。
我思索了很久这件事是怎么发生的,看着我凌乱的床和目前的情况,根据我的推测,最有可能的便是昨夜我从我的床,一路滚到了他的床上!
我悲痛地蒙住了脸。片刻后,机智的我决定悄悄地、悄悄地离开被窝,伪装成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
于是我轻轻掀开了被子,艰难而轻巧地探出了脚,然而就在一瞬间,我听到沈夜因为过于愤怒而压低的话语,带着一贯的冷嘲:“你怎么在我床上?”
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感觉一切都完了。
深吸了好几口气,我终于转过头,微笑道:“关于这个,我也不知道。”
一转头,我更觉不好,只见从被子里探出半个身子的他睡衣带子已经被解开,衣服也敞开来,露出大片大片胸膛。他躺在床上,带着杀气冲我微笑,比画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那这个衣服是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
“兴许……是你做了什么梦,自己解开了呢?”我笑得很是尴尬。
“老子活了二十三年,怎么头一次和你睡一个房间就学会自己解衣服了?”
完了完了,他用了“老子”,想必是愤怒到了极点。我只能哭丧着脸:“真的,你信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没说话,片刻后,他坐直了身子,自己拉上了衣服带子,冷笑出声:“多大点事儿。”
一听他这么说,我立刻放下心来,随后便听见他一面倒茶一面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迎娶我当侍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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