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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家有处瓷窑,”左尚英道,“这两年买卖却不大好,现在看到小报上说的乡会,是不是也想来打听打听消息?”
周大郎躬身道:“表弟真乃神人也,将来必定能有个好前程。”
左尚英摇摇头:“哪里这般简单?”
周大郎目光闪烁,他就算是个商贾却也知晓官场中事,一个刚入仕的小官光靠俸禄无法在京中度日,大多要靠族中资助些银钱度过开始几年。
但左尚英没有什么族人,若是周家能依靠,左尚英应当不会拒绝,当下他也不多言,再次躬身:“周家瓷窑眼见就走投无路了,我又委实没有别的思量,表弟帮我,我必定记在心上,将来能用得着周家的地方,绝不会有二话。”
生怕左尚英不信,周大郎对天发誓,倘若哪天忘恩负义,别说是他,整个周氏一族也不得好下场。
周大郎是真的急了,瓷窑是周家祖传下来的,若是败在他手上,他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族中长辈。
左尚英拉着周大郎坐下,让他稳住情绪,然后才道:“周家瓷窑因何一年不如一年?”
周大郎叹口气:“木柴价钱越来越贵,瓷器本钱涨上去了,卖的也贵。所以听说石炭窑我才动心。”
左尚英点头。
周大郎道:“但我也知晓,大名府卖的是佛炭和泥炉,谢大娘子在礠州有新窑,我也去看了烧制出的样式,与我们烧制的完全不同,我又不想丢了周家的手艺。”
说到这里,周大郎彻底泄了气。
“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何来这里?我又想要做些什么?我看不少商贾去永安坊,我也想过前往,但又折了回来。”
“我自己都没想好,总不能去问谢大娘子,该怎么做?”
左尚英没有说话,而是拿起了桌面上的小报递给周大郎:“表兄可以看看这个。”
周大郎顺着左尚英所指瞧过去,上面写着谢子绍重建大名府谢家窑,而且这次修的不是木柴窑而是石炭窑,帮忙建窑的正是谢大娘子的乡会。
周大郎将这段反反复复地看了几遍,然后他抬起头:“那谢家窑建好了石炭窑,会烧制什么瓷器?”
“你说呢?”左尚英道,“若是烧制谢大娘子的新瓷,何必再叫谢家窑?”
周大郎登时眼睛一亮,整个人明白过来:“你是说,这样加入乡会也可以?让谢大娘子出面帮我们重新建窑?”
左尚英道:“就算是这样,你恐怕也要遵守乡会的规矩,由乡会工匠查验之后,瓷器方可售卖,我听说一年要交一百贯,作为查验的费用。”
一百贯。
周大郎抿了抿嘴唇,周家不是拿不出来,可是这要花的可不止一百贯。
“我们瓷窑的工匠只剩下一人,好在我们周家人懂得烧窑技艺,这倒是可以撑过去,就是……修新窑的银钱,我们恐怕凑不齐。”
周大郎盯着左尚英,似是要让左尚英帮他想法子。
左尚英却道:“这么一说,我也没法子,若不是小报给我一些润笔,我恐怕连进京赶考的银钱也凑不齐。”
周大郎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要怎么说。
“我的意思是,”左尚英道,“你是不是问错了人?你想与谁做买卖,就该问谁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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