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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气氛压抑到了极致。

时闻野松开他的脖子,眼睛里压着冷冷的疯劲,男生被逼得呼吸困难,被掐过的喉咙疼得难受,他也不知道是哪句话忽然招惹了时闻野。

男生弯腰咳嗽,整张脸都被咳红了,嗓子又痛又涩。

陆北的表情也没好到哪里去,“你这说话也太脏了。”

男生从地上爬起来,他虽然不服气但也不敢再多嘴。时闻野给林悄悄出什么头?他们才认识几天?这才刚开学,真是叫人刮目相看。

他又没有说错,林悄悄那种假清高的货色,来南华上学不就是虚荣吗?

林悄悄半路又折返了回来,连绵细雨落在眼睫上,视线模模糊糊看不清楚,气温骤降,天气阴寒,她还是想把他的外套还给他。

已经被雨水溅湿的帆布鞋硬生生停在拐角处,米白色的鞋子已经有点脏,鞋尖染着泥污,少女跑得匆忙急切,鞋带什么时候松了也不知道。

那个人说话的声音其实不大,但林悄悄听得很清楚。

甚至那个差点被埋没在齿尖的“睡”字也清晰落在她的耳朵里,落地有声,明明白白。

她的脑仁又开始被熟悉的刺痛侵袭,那些尖锐的声音如狂风暴雨朝她打了过来,就像一个个结实有力的耳光,重重扇在她的耳朵上,像是被血肉被撕扯那般浓烈的痛楚。

“多给她点钱就能睡。”

“老骗子生了个小骗子。”

“那天我看见她爸像条狗一样求债主别打他。为了弄钱,一家子都不要脸了。”

“离她远点,诈骗犯的女儿能是什么好东西。”

“他爸把她卖了的,长得这么好看,早就被玩坏了,谁知道她有没有得病。”

那些声音无孔不入,她的耳朵开始嗡嗡嗡的响,尖锐的、刺耳的鸣声在她的耳边发作,疼得她感觉自己心脏流血了。

林悄悄绷紧了身体。她躲在柱子后,藏在不能见人的阴影里,好像这样才能得到宝贵的安全感。林悄悄的脸色渐次苍白,掐紧的指甲因为过于用力浮起了惨白,四肢已经的凉得像是没了温度,手指头哆哆嗦嗦。

过了一会儿,那阵不存在的尖锐耳鸣才渐渐缓和,她的世界重归宁静。

林悄悄看见时闻野忽然踹了那个人一脚,掐着他的脖子眼神冷得像要杀人。

林悄悄已经没有勇气上前,她紧紧攥住他的外套,衣服上似乎还留了几分苦涩的烟味,呛人深刻。几秒钟后,她转身落难而逃。

林悄悄一口气跑到公交站台,她盖着他的外套,四周好像被他的气息都缠住了,冷冽、却能有安全感。

她愣愣捏着他的袖口,拇指收拢,攥了两下又松开。

车厢逐渐拥挤,空气随着水汽变得潮湿,漫着一股潮雨季节才有的霉味。

林悄悄回了家,将时闻野的外套放进了洗衣机里。

过了会儿,她打开洗衣机的盖子,又将衣服拿了出来,手指贴着布料轻轻抚摸,随后抱着他的衣服去了院子的洗池台。

小心翼翼将他的衣服泡在洗衣粉里。

她怕洗衣机把他的外套洗坏了,这件衣服应该不便宜,她可能赔不起。

九月的苔青持续了几天白天放晴、夜里下雨的日子。

燥热的夏季,被这几阵匆匆的及时雨带走了一半。天气凉爽,不冷不热。

清早起床,林悄悄跑去阳台摸了摸挂在晾衣架上的外套,已经被风吹干了。少年身上冷冽的清香似乎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廉价的洗衣粉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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