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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芽收起了篮子,不再摘扁豆了,“娘,我去河边把竹网收了,弄点鱼虾回来晚上加菜。”
田氏也忙着把屋子收拾一遍,把东西都归拢归拢,听见她要去小溪沟,有些担心,“小溪沟水又涨了吧,你一个人去能成吗?要不过一会娘去收。”
麦芽回了院子,把装扁豆子篮子放下,换了草鞋,又拎了个水桶,都要准备出门了,“我都去过好几回了,能有啥事,天热的时候,哥哥还教我游泳呢,小溪沟的水那样浅,都不到我大腿,有啥好怕的,你在家吧,我先去了。”说着话,她人就没影了,田氏想喊也喊不到。
麦芽学游泳的事,她是知道的,那会天热,冬生看妹妹闷的小发红,便提议带她去小溪沟里玩玩。当然了,冬生是男娃,可以光膀子,麦芽是女娃,所以就穿着衣服游。
小溪沟的水也不深,浅的地方只及脚踝,深的地方也顶多只到膝盖以上,的确不危险。
反正他们家在这一块是独门独户,也不怕被人看见讲闲话。田氏对孩子一向很放任,总觉得他们少了父爱,已经很可怜了,所以平时很少拘束他们。
且说,麦芽跨了小水桶,一路小跑到小溪沟里。现在天气渐渐转凉了,溪里的鱼也多了起来,每天傍晚都能收上来不少。
麦芽挽起裤角,踩着河边的鹅卵石,一路摸下去,小水桶在水面上浮起来,被她一路拖着往那处窄口走去。
竹子编成的网,洞眼比较大,这样可以放生不够规格的小鱼,只留下那些大的。麦芽把网子一翻过来,里面赫然多出一只黑头黑脑的家伙,正划拉着四个爪子,努力想从网子里面爬出去呢!
“呀,是老鳖,”瞧着这只乱划拉的小东西,鼻子尖,有点像猪鼻子,脖子长伸出来也很长。
麦芽一眼就认出,这东西不是乌龟,还是老鳖,俗称王八。虽然它跟乌龟有些相似,可是两者却完全不同。
最明显的区别,就是老鳖壳上没有鳞甲,而乌龟背上的壳却有着像鱼一样的鳞片,要不然古代人怎么拿用龟甲写字呢!
这只竹网里的老鳖,活了有几年,足有四五斤重,这玩意比乌龟长的快,性子也暴躁,弄的不好,还咬人呢。
麦芽小心把它抓着,放进水桶里,又把网子里剩的其他大鱼,抓着放进水桶里。她下水的时候,用绳子把水桶绑在腰上,不然哪里有手去抓鱼。
网里剩下的小鱼都放生了,稍大的一点的装着回家喂给鸭子吃,只有那些小不点,重新扔进水里。
捡完了鱼,她把网子翻过来,把里面网下的杂草树枝什么的都倒了,又把竹网搁在水里刷洗干净,之后才放回原处。
走回岸上的时候,她脚一滑,一屁股坐到了水里,裤裙都湿完了,好在水桶没事,那只老鳖也没能有命逃脱。
得了宝贝,麦芽顾不得身上的水,一路拎着水桶跑回家。
“娘,你看我收到什么了?娘,娘!”
田氏被她鬼哭狼嚎的叫声,震的耳朵发疼,忙从厨房走出来,“你乱嚷嚷啥,你娘耳朵没聋,”下一秒,她又看见麦芽浑身湿的,跟刚从水里捞上来似的,裤脚上面全是泥巴,她傻眼了,“哟,你这是咋啦,你掉水里啦?都叫你别去了,要是被水冲走,我看你咋找回来!”田氏话里有开玩笑的成份,因为看见她小脸满是笑容,也知道没啥大事。
麦芽径直跑到她跟前,把小水桶往她面前一搁,脸上掩不住的喜悦,“娘,您先别急着骂我,看看这桶里是啥?咱今儿可是有口福了哩,这东西可是大补哟!”
田氏往桶里瞅了一眼,眼睛越睁越大,“这是乌龟还是王八?这么大个头,只怕有好几斤吧?”乡间乌龟王八也不在少数,可谁也不会专门去爪,这玩意浑身都是壳,也没几两肉,烧的不好,还有股子腥味,一点都不好吃,还不如煮两条鱼吃呢。
麦芽乐的合不拢嘴,“娘,这是老鳖哩,它被困在小溪沟的竹网里,今儿算它命数到了,落到咱们手里,可不就成了农家桌上的一道菜嘛!”
田氏瞧着水桶里的老鳖,在桶里乱爬,把那些鱼啊,虾啊啥的,都划拉到后面去了。
小桶里水不多,只够几鱼扑腾的,所以还不至于把老鳖淹死。
田氏嘟囔道:“这咋能吃哩,前后都是壳,那肉还没有一两哩,哎呀,扔了吧,费那事干啥!”
麦芽看田氏对王八这样反感,只怕是以前也折腾过,可惜没能下肚子吃。可抓都抓了,要是这会扔掉,岂不是很可惜。况且她还惦记着那位纪村长,要是知道得了痨病的人,吃王八,那是再好不过。
“娘,你看这……”
“吁吁……”
她还没来得及说服田氏,元青赶着驴车,冬生推开院门,他俩拉砖回来了。冬生一进门,就瞧见麦芽拎着小水桶,知道她去过小溪沟收鱼了,可再一瞧她身上糊的那些泥水,就更晓得她是掉水里了,“你收鱼就不能等我们回来吗?干嘛这样急,瞧你那一身弄的!”
麦芽站在院子里,大门开了,冷风一吹,才想起自己还穿着湿衣服呢,“我这就去换衣服,”她把水桶搁到廊檐下。
田氏走出来,对冬生道:“你林叔说请夫子在咱家吃饭,说是你林婶烧菜没麦芽烧的好吃,怕夫子不喜欢,就请到咱家来了,你妹妹听说了,哪还坐的住,等不及的就要去收鱼,又摔了一跤,才弄成这样,幸好咱这门口的小溪沟里没有破陶碗,碎瓷器啥的,要不然指定割破手脚。”
李元青已经在往院里搬砖,“下回叫麦芽别去收鱼了,我们回来的又不晚,不急这一时片刻。”
冬生却问道:“夫子要来咱家吃饭吗?”
田氏笑着点头,“没错,是你林叔说的,晚上就来咱家吃饭,”能请到夫子子,是荣幸,哪怕家里人再穷,也得把夫子款待好喽,这是乡下人的习惯。
冬生有那么一点点的小激动,他以前跟着妹妹去县城找谢文远的时候,远远的站在学堂门口,瞧见里面坐着讲学的夫子,在他看来,那夫子就像佛堂里的神仙,高不可攀,圣洁高远,他们这些乡下小娃只能远远的瞻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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