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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勇立刻塞进怀里,不再耽搁,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清澜一颗心这才落了地,又把剩下的肉苁蓉收起来。崔景煜又吩咐孔章:“去叫几个人,把那辆马车和车上的人都送回家去。”
孔章问:“那将军你呢?”
“我等雪小了再下山。”
其实崔景煜什么时候下山都不要紧,孔章也是有家室的人了,周全得很,虽然仍按着军中规矩叫将军,其实是在问:马车走了,那这位小姐如何下山?
但小姐似乎也并不介意,反而顺手抽出一张道长预备的纸来,在那写着什么。
“你等等。”她一面写,一面道:“你替我送一封信,给那马车上的戴大人。”
她的字极漂亮,但谁都没靠近去往信纸上看一眼。孔章在心里默默佩服自家将军:果然沉得住气。
她写完信,自己叠成一个信封,手却有点不听使唤。崔景煜道:“我来吧。”从她手上接过,几下叠成,递给了孔章。
孔章也不敢在这多停留,只得匆匆下山,去奉行自家将军的命令了。
崔景煜送走孔章,在仓库里找到了獾子油,一转身,却不见了叶清澜,但青云观不大,崔景煜很快在大殿里找到了清澜。
满殿神像高大,彩塑庄严,她站在神像前,手持道香,正一炷炷插入香炉中,神色肃穆恭敬。
“我记得你以前不信这些的。”崔景煜道。
他站在神殿中,仍然这样桀骜不驯,手扶佩剑,是战场上回来的人的习惯,玄色锦袍上遍绣云纹,云中蟒,是官家特赐崔魏两家能用的纹饰。
他不知道清澜是因为他才开始信这个的。
他不知道,清澜也并不说,只是温顺地上完了香,才回答道:“命运无常,人力能决定的东西太有限了,祈求神佛保佑也是常事。”
其实她只为那一件事,祈求过神佛保佑。子不语,怪力乱神,读圣贤书的人,对于这种仰赖神佛的念头其实是不甚提倡的,苦其筋骨,劳其体肤,都是要靠自己熬过来的,艰难困苦,玉汝于成。
但这世上总有人求不得,也舍不下的东西,哪怕她是律己如苦修的叶清澜,也毫不例外。
“你知道旃罗王的故事吗?”崔景煜扶着剑问她。
在道观的大殿里,偏讲佛家的故事,也确实是他会做的事。
但清澜是知道他为什么要讲的。
“我知道。月绮也跟我讲过。”她道。
年轻的旃罗王子,国破家亡,未婚妻子改嫁仇人,为此怨恨这世界许多年,等杀回故国夺回一切时,却发现自己的未婚妻早已死去,多年来他追逐的不过是一个幻影,仇恨的也不过是一个误会。这世上他爱的和他恨的人,都早已离去,因而看破红尘,立地成佛。
“但我后来翻书,却看到关于这故事的另外一个说法。”崔景煜站在神像前,经过战场的将军身上都有威,说成杀气也许浅陋了点,更像是铁铸的塑像,经过风雨露出强硬的底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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