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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满京中最守规矩的世家小姐,如今在这四下无人的庭院里,在他那个最黑暗的构思下,也终于被逼出细如蚊蚋的一句话来。
“是你。”
好在崔侯爷向来听力敏锐,听得清楚。原本冷若冰霜的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
清澜也许多年没见他笑过,原来仍然如同四年前一样,如旭日初升,这样耀眼。
她立刻反应了过来。
“你骗我。”她对人心险恶还是缺少认识,震惊地瞪着他:“你故意戏耍我……”
这下轮到她要走了,好在崔侯爷手快,抓着她的手臂,立刻拉了回来。
“不是戏耍,也不是骗你。”他认真跟她解释:“我说过的,指望清澜来决定是不行的,我会为我们俩找到那个结局。”
清澜仍然没从自己被耍得团团转的事实中回过神来。
“你怎么能故意吓我?还是拿这么凶险的事……”
“我没有故意吓你。”崔景煜一派坦诚地看着她道:“要是清澜不答应,我明日真就去请圣上赐婚了。”
他比她高,垂着头看她的时候,眼神平静而疯狂,清澜立刻明白他不是玩笑。
他说:“是错误也罢,是不值得也罢,是深渊也罢,我要清澜和我再一起。不要再权衡了,也没有什么配不配,是你欠我也好,我欠你也罢,我们已经耽误了四年,我不想再错过好时光了。”
清澜感受到了那种久违的软弱。
总是这样的,再大的道理,再清晰的规划,到了他面前,总是被他几句话一说,就软如浆糊。那日退婚也是如此,她知道自己绝对做不到,才请韩月绮代为出手。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说清楚,但其实说不清楚。也许她到了他面前,就会做出自己也不赞同的决定来。
所以凌波那天,她一看凌波就明白了。
什么也不用说,只要送她走,送她去裴照的身边。到了他身边,看着他的眼睛,再坚定的决心,也如同冰山一般消融,化作一江春水向东流。
“不成的。”她仍然在徒劳抗拒,试图找出那许多零碎的理由来:“一旦再遇到事,我再将你抛下怎么办,还是我要为你变成另外一个人……”
四年前那一剑,不止改变了他,也改变了她。只是因为她向来谨慎,向来规行矩步,所以大家发现不了她变得更胆怯,更悲观,几乎到了杯弓蛇影的地步。
她做梧桐院的长姐如母做了太久,那责任的担子勒住她的肩膀,几乎长进她的血肉里,已经成为她的一部分。以至于今日她的妹妹已经做了国公府夫人,她还在担心一场更大的风雪到来。
但这就是他的叶清澜,他要她,就得要全部的她,不只有桐花月,不只有小渡头,还有此刻的仓皇,胆怯,和往后的躲闪。尽管这躲闪曾经让他心碎了整整四年。
崔景煜抓住了她的手,强迫她看着自己眼睛。
“没有关系的。”向来高傲的崔景煜,也终于平静说出这句话:“把叶凌波放在我前面也没关系,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你把自己放在所有人后面,我要做你的夫君,自然要陪你站在那个位置,没关系的。”
他甚至用这一点来得到她。只要让她相信,如果她再抗拒下去,崔景煜会用毁灭自己的方式来得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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