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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璇望见叶楚月,微微一怔。
“清理门户之事,叶楚王不该过问。”
“云都一战,古武落败,门主尚且如断脊之犬,仓皇而逃。其余下族人,俱为本王的俘虏,便是归属于本王,璇副门主清理门户一说,只怕是站不住脚。”
楚月手执荆棘伞,戏谑地望着拓跋璇,“权门主失算败北,有人相助方才逃出生天,但其余拥护她的族人,可有人相助逃之夭夭啊?显然是没有的,只能落入云都牢狱。璇副门主无需惊讶,也无需恼怒,郭昭、韩霁之所以忠心耿耿地跟着本王,一步也不肯退让,并非是背弃了古武信条和族内门主,而是因为其余落败的族人之命皆系于本王手中。扪心自问,若是易地而处,夹缝且生,璇副门主亦或是权门主,能够比他们二位做得更好吗?”
平静如海的话语声,似没有很大的感情起伏。
但偏偏,像是风平浪静下的暗潮,端的是不容置疑之威。
她倒坦然,众目睽睽就将俘虏古武族人来相要挟的事道出,不怕世人的流言蜚语和长夜里的诟病。
但这一番话下,郭昭、韩霁的处境就好了起来。
二人神情复杂,目光深深饱含着各种罗织的情绪看向了楚月的背影,那高挑纤瘦的身影,飞扬起的黑金龙袍和半挽起的乌发,上方一顶血红色的荆棘伞,似可横刀立马问春秋,不惧人间三两雪,莫名让人感到舒畅愉悦的安心。
“叶楚王的意思是说,你将我族之人,要挟他们?”拓跋璇问。
“字里行间,还不够清楚吗?”楚月浅笑:“璇副门主能有今时今日之地位,绝非耳鸣钝感之人。落败的族人,都在本王的麾下,符合战时规矩,本王念及天梯论剑之盛大,念及海神先辈的仁和之道,方好吃好喝地招待着。但若是不听话,不敬云都律法,就怪不得我云都刽子手的刀太过锋利了。璇副门主,成王败寇历代如此,你我都是统御一方的人,不该将失败的恼火之气洒给下属,更何况,他们已是本王的人了。”
话已说到了这个份上,若是再要强行执行门主令的断肠责罚,那就是古武一族的大过了。
拓跋璇紧绷着一张冷峻刚毅的脸,看起沉闷,但不知为何心中舒了口气。
她一言不发,等待着来自颅腔深处的声音。
许久,权清皇才道:“回去吧。”
拓跋璇便朝楚月说:“叶楚王,我族之人,终有一日,我族会兵临城下讨回来的。”
“祝你如愿,只要你有这个本事。”
楚月殷红的唇噙着若有似无的笑,古井无波似深潭的眼睛,淡淡然地注视着拓跋璇。
拓跋璇收起门主令,重回到了岸边盘膝而坐。
权清皇问:“你很喜欢她?”
拓跋璇则回:“几分相惜,谈不上喜欢。门主,我知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只是这世道,女子谋生已是艰难,修行之路更是难如登天,站在山巅还有几分坦荡亦是难得可贵。今朝棋逢对手,亦是拓跋的一份幸事。”
“是啊……”
权清皇的声线,藏尽了沧海桑田的感情。
她似是陷入了某种记忆交缠的沉思,情难自抑地轻声喃喃说:“她这般人,谁又不会钦佩呢……”
曾几何时,尚且年少懵懂,初习古武的她对叶楚月有着满目的崇拜,灵魂都为这份狂热而滚烫,恨不得时时刻刻都黏糊在门主身边,总是小心翼翼地靠近,从谨慎到活泼用了数载的时间。
她还记得,族内的青年多靠近了门主几分,都会心生厌恶,仿佛自己的白色月光被染指了,巴不得将那有说有笑眉目俊朗的青年给撕成碎片。
有一回她曾门主外出,想方设法将这青年神不知鬼不觉地清理,青年的血弄脏了她的手,擦了好久都有着浓浓的铁锈味,让她感到恶心。
而在她处理掉青年的尸体,才从衣裳之中掉落的书信,从而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青年时常凑近门主,是为了去看权清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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