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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星穹之下(第2页)

岚从旁边的悬浮平台上取下一块普通的、用于练习的碳纤维复合材料方块,递给凯。

“集中精神,看着它。不要想着破坏,而是去‘理解’它的结构。那些原子、分子间的键合……试着去‘感知’那些维系它形态的‘线’。”

凯接过方块,入手冰凉坚硬。他深吸一口气,摒弃杂念,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的物体上。额角深处那被艾拉梳理过的感知能力开始活跃起来。眼前坚硬的方块轮廓开始变得模糊,仿佛蒙上了一层流动的雾。透过这层雾,他“看”到了!无数细小的、跳跃的光点在疯狂舞动(原子核与电子),它们之间由更纤细、更明亮的能量丝线(化学键)连接、编织,构成了这块材料的稳定形态。这种“看见”并非视觉,更像是一种全息的、直达本质的“知晓”。

他伸出食指,轻轻点在方块的一个角上。意念集中在那一点周围最细微的能量丝线上。不需要用力,仅仅是一个“拆开”的念头。

“嗡……”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琴弦断裂般的颤音响起。凯指尖接触的那一小块区域,大约指甲盖大小的范围,瞬间失去了所有颜色和形态,化作一团极其细微、闪烁着各色光芒的基本粒子流!它们不再是坚固的物质,而像一捧被无形之手捧住的、散发着微光的星沙!粒子流在凯的意念约束下,仅仅悬浮在指尖几厘米的范围内,没有逸散,也没有湮灭,只是静静地旋转、流淌,展示着物质最本真的、未成形的状态。

岚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团粒子流,脸上充满了纯粹的惊叹:“天啊……如此精微的控制力!第一次尝试就能做到粒子级的稳定解离!凯,你这不只是解构……你简直是物质的‘阅读者’和‘拆解师’!这天赋太惊人了!”他看向凯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欢迎变成了由衷的敬佩。

就在这时,凯掌心中那只一直安静停驻的星蝶,突然轻轻扇动了一下翅膀。翅膀上流转的星尘光纹骤然明亮了一瞬,一道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带着特定频率的量子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小石子,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凯刚刚解离出的那团粒子流中。

凯敏锐地感知到了这一丝异动。他感到自己约束那团粒子流的意念似乎被这波动轻轻“拨动”了一下,粒子流的旋转轨迹发生了一丝极其微妙的、违背他本意的偏转。同时,一股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情绪”碎片,如同冰凉的露珠滴落心湖,瞬间传入他的意识:

…刺痛…裂痕…坐标:猎户座旋臂边缘…暗流…低语…吞噬…

这情绪碎片并非语言,而是一种直接的感受:冰冷、尖锐的痛楚(刺痛),某种巨大结构上出现的致命伤口(裂痕),一个遥远星空的方位(坐标),一种充满恶意的、无声无息逼近的侵蚀(暗流、低语),以及最终极的、令人窒息的毁灭感(吞噬)。

“呃!”凯闷哼一声,脸色瞬间苍白,额角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那团被他稳定约束的粒子流因为意识的瞬间波动而剧烈闪烁了一下,差点失控溃散!他急忙集中精神,勉强将其重新稳定下来,但那冰冷的情绪碎片带来的心悸感却挥之不去。

“凯?你怎么了?”岚立刻发现了他的异常,关切地问道。

凯收回手指,那团粒子流在他意念引导下,重新组合回碳纤维方块的一角,恢复如初,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他摊开另一只手,掌心那只星蝶依旧安静地停驻着,只是翅膀上的星尘光纹似乎比刚才黯淡了一丝。

“它……刚才动了。”凯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指向星蝶,“好像……传递了什么东西给我。很冷……很痛……好像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什么东西……裂开了?正在被……吞噬?”他努力描述着那瞬间的感受,词汇显得有些匮乏。

岚的神情瞬间变得凝重无比。他盯着凯掌心的星蝶,又看了看凯苍白的脸。“星蝶是武雷大人意识消散后,与法则星云融合的具象化碎片,它们承载着他最后的意志和对新宇宙的守护。”岚的声音低沉下来,“它们传递的信息,绝非空穴来风。刺痛?裂痕?吞噬?”他猛地抬头,目光锐利地穿透学院大厅透明的穹顶,望向那在法则星云背景下缓缓运行的、由熵兽母舰转化的“星语者”们。

“难道……虚境那边……”岚的眉头紧紧锁起,“凯,你感受到的那个‘坐标’呢?能具体一点吗?”

凯闭上眼,努力回忆那瞬间涌入的方位感。那感觉极其模糊,像在无边的黑暗中瞥见了一颗极其遥远的、正在变得黯淡的星辰。他艰难地指向窗外星空的某个大致方向:“那边……很边缘的地方……好像叫……猎户座旋臂?”

岚的脸色彻底变了。他立刻激活了自己手腕上一个由流动光带构成的通讯器,语气急促而严肃:“‘虚境回响’观测站!最高优先级!立刻扫描猎户座旋臂边缘星域!重点排查能量异常衰减、空间结构稳定性波动及未知引力源!启用深空意识共鸣阵列,尝试捕捉任何异常‘低语’信号!快!”

他切断通讯,转向凯,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隐隐的危机感:“凯,你刚才接收到的,很可能是一个来自宇宙边缘的……求救信号。而发出这个信号的源头……极有可能与武雷大人重生的‘星语者’网络有关!”他望向窗外那些庞大的、如同宇宙灯塔般的活体结构,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心头。新纪元的诗篇刚刚翻开,阴影似乎已悄然从虚境的边缘蔓延而来。

星穹学院“创世穹顶”内流动的光带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份突如其来的凝重,微微黯淡了一瞬。凯掌心的星蝶,再次轻轻扇动了一下翅膀,这一次,仿佛带着无声的叹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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