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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火炉里散逸出的热气包裹着裴昀周身,突然,胸口一阵撕裂般的剧痛!
刹那间,裴昀只觉得倾斜的天地都朝自己扑来,女子打铁的声音那样刺耳,像是一下一下敲在他的胸膛上,让胸口几欲炸裂。裴昀踉踉跄跄想转身,却眼前骤然一黑,失去了知觉。
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女子的面孔。
她一身荆钗布衣,用蘸水的巾帕为他擦拭额头,举止温柔婉约,像不胜凉风的莲花开在仲夏:“好些了吗?”
清风在窗前逗留,屋子里的陈设格外简陋。
“这是哪里?”裴昀猛地坐起身。
“是我家。”张巡推门走进来,有点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刚才你突然晕倒了,吓我一跳,可能是铁炉周围的热气太重,很多人都受不了,我不该带你去那里。”
裴昀皱眉将手抚上胸口,绝不是中暑。他很清楚当时胸口骤然被撕裂和捶打般的感觉,此刻仍残留着令人心悸的隐隐牵痛。严寒暑热,沼泽旱地,他在行军途中遇到过无数常人难以想象的恶劣环境,但他的身体和意志都能征服。
这将他击败的,到底是什么?那种压倒性的毁灭,他上一次体会,是身受陨铁剑的创伤……
如今想来,已恍如隔世。
在失去意识的那一瞬间,他甚至看到火光中有一道绿色的身影……是昏迷前的幻觉吗?
“不是你。”裴昀皱眉,仰头看向眼前的女子,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三个字。
“我姓白,名叫阿娥,”女子笑了笑,耐心地说,“我是乱世中的一个孤女,仰慕张大哥的忠义节气,所以投身于他帐下,尽绵薄之力助他抵御叛军。”她蓬松的乌发上插了一枝水红色的簪子,颈项白皙修长,声音也舒缓如水。
说话间,她将巾帕浸在水盆中打湿,再将帕子轻轻绞干。
这一次她没有戴手套——裴昀意外地发现,那双纤纤玉手极为骇人,竟然像是刚被烙铁烫过般鲜红!
阳光落在这个女子身上,点点斑驳都是谜题。裴昀微微皱眉:“谁教你打铁的?”
阿娥轻声回答:“教我打铁的是个姑娘,她的名字叫祝静思。”
听到那个魂牵梦萦的名字,裴昀的胸口如被猛地锤击了一下,呼吸不由得急促:“她如今人在何处?”
“我不能说,”阿娥摇摇头,“我答应了她保守秘密。”
四目相对,裴昀眼底出现微微裂痕,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他找不到她,也许只是因为……祝静思并不愿意见他。
她为何要躲着他?
“当初我遇到祝姑娘时,和她同行的还有一个商人,名叫杜清昼,他们两人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阿娥的样子并不像是在说谎,“旅途偶遇,萍水相逢,至于是什么事情,我就不得而知了。我们同行至睢阳的路途中,祝姑娘很照顾我,她手把手地教我打铁,还说……”说到这里,她不经意地看了张巡一眼,眼神被睫毛掩住,像是清丽小诗中最缠绵缱绻的那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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