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话被堵了进去,毒药入喉,牢狱中就只剩下安阳侯喉咙里艰涩狰狞的喘气声。
他要说得话已经不重要了。
柳元轻飘飘将手中棋子放下,看着安阳侯跪倒在地上。
他后退步,在毒血蜿蜒之际掸去身上浮尘,干干净净走了出去。
安阳侯府一倒,太后更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就算竭力挣扎,也不过是给人顺着推一把的机会罢了。
楚莹在这期间毫无征兆的嫁了人,行动迅速没让宫中博弈牵扯到自身分毫,夫家正是殿试中的探花卫家郎。
楚昭昭得到这消息又觉得困惑。楚莹平日都侍奉在太后左右,这样看着像是刻意在躲太后局势一样。
不过虽然那位卫家郎先前同安阳侯有几分牵扯,但家中在朝廷还是不曾结党站队的,还算仕途坦荡。
反正她弟弟柳元是榜眼,比那探花郎还厉害的。
楚昭昭也没说什么,只让知遥送礼顺便将贵妃留得那些东西给楚莹一并送去。
恰好遇上御赐珍宝增添嫁妆,倒显得这三兄妹关系很好似的。
卫家对楚莹态度更恭敬,只有楚莹一人对着那些东西神情复杂,半晌才冷冷关上箱子。
楚昭昭原以为大事就此结束,没曾想入夏的时候,楚策宁忽的病倒了。
消息没传太开,太医对外只称病,少有人知晓皇帝是中了慢发的毒。毒俨然入了五脏庙,若不是身边亲近之人,难将手伸得这么长。
先是前太子余党,后有太后宫中起火、被禁足后安阳侯出事,皇帝又中了毒,一连串事情将棋局凑得愈发错综复杂,少有人敢以身掺和其中。
宫中气氛凝重,太后欲借机垂帘听政被朝臣阻拦,不符祖制。
几位亲王连番进宫,每日上朝有六部左相把持,依旧运转如平常,只是有人心浮动而已。
连楚昭昭都感受到了上京的紧绷,安静在家中照料那两棵小树,没出去过。
哪曾想一道旨意落进宣王府中,立了几位亲王之子为郡王,又宣王世子为摄政王,代为处理朝政保护皇嗣。
楚昭昭莫名其妙成了摄政王妃。
旨意一出,送到宣王府的帖子一下流水似的砸到她手里来。
一方面都想借家眷了解宫中究竟是个什么局面,一方面也是宣王世子先前变动时疏远了,如今抓住机会同楚昭昭套些近乎。
楚策宁登基不过三五年,膝下尚未有子嗣,更遑论储君。
如今一道旨意下去,几位亲王之子都有了爵位,看着像皇恩有意垂怜提拔似的,指不定下一道圣旨下来就是把储君位置让过来了。
这里头都埋着指向摄政王的刀,但凡晏乌一揽大权而其他亲王生出旁的心思,都够联合着把他拉下水来。
楚策宁病得快死还指望拿这点东西玩制衡之道,晏乌懒得理会。
他只看着楚昭昭明明困得不行了,要惊奇摸他新的蟒袍,又忙来忙去去翻那些帖子,薄薄纱衣贴在身上,显得肌肤更细白。
晏乌指腹发痒,总想碰碰她的脸,或者其他哪里,碰到哪儿都是满足。
他指腹压在楚昭昭眼皮上揉了揉,问:“你不是喜欢这些场面么,不接帖子?”
楚昭昭眼角发痒,想推开他的手,垂眸时又看见他手心还没长好的一道疤,鼻尖哼哼两下忍着没推他。
她只是说:“别人都等着从我这儿探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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