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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梅茹惊讶了。
傅铮“嗯”了一声,扶着洞壁起身,阴着脸解释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尽快离开。”如今天光大亮,梅茹才发现他身上的这件袍子上面刀伤无数,破了口子,还洇着暗沉的血。梅茹从包袱里翻出一件衣裳,道:“七爷,你换件衣裳。”
傅铮仍“嗯”了一声,他有些站立不稳,梅茹要扶他,傅铮淡淡摆手,他自顾背过身去。
……
二人如今有了马,赶路自然快了许多。
傅铮重伤未愈又添新伤,他是再没有丁点力气,这一路梅茹骑马,傅铮一言不发,只靠在她的颈窝里,阖眼休息。只偶尔睁开眼,辨认下方位。梅茹也是坦荡,任由他靠着。她自己坦荡,就不在意其他。
二人一路往东疾驰,行了约莫几十里路,这一次又听到隐隐约约的马蹄声,顺着风过来,还是吓人。傅铮昨日才杀了数十个官兵,这一回只怕来得人更多!
梅茹楞了一下,扯住马缰。傅铮也已经听到,他慢慢直起身,面色凝重。再凝神听了片刻,傅铮淡淡道:“无妨,自己人。”
梅茹闻言,心头一喜,她偏头笑道:“真的?”
她笑意那么亮,那么近,她的唇瓣儿上面还留着他咬下的伤口,那伤怪显眼的,也不知她疼不疼,傅铮定定看着,忽的抬手——
那手指就要抚到她嫣红的唇了,梅茹身子一僵,忙躲过他的手,只冷冷看着他。
傅铮垂下手,倦倦道:“赶路吧。”
又行了约莫十几里路,远远的果然奔过来数十个人,遥遥一看,领头那个着银色铠甲,后头的人统一是灰蓝色,并非西羌的黄褐色。梅茹心头越发激动,身后的傅铮已经跳下马来,梅茹也随之跳下来。
就见那数十人似乎也看到他二人,快马加鞭一路奔到眼前,一马当先的那人来不及栓住马,径自从马背上跳下来,身影瘦瘦高高的,还带着少年青涩的稚嫩——正是一路寻过来的傅钊!
傅钊跑过来,跑到梅茹跟前,左瞧右瞧欣喜问道:“循循,你怎么样?”
梅茹亦止不住的笑意与惊讶:“殿下,你怎么会来?”
傅铮落后几步,他个子比他二人皆高一些,如今低低垂眸望过去,只见他二人眉角眼梢满是真心欢喜,只剩他一个人,空欢喜一场,满满当当的,全是空的。
傅铮别开眼,望着旁处。
有其他人来参见他,傅铮微微颔首,不知为何,他胸口的那道黏稠的腥咸再也压不住,这会儿直接顺着嘴角蜿蜒下来,还是黑色的。
傅钊这才在意,吓了一跳跑过来:“七哥,你怎么了?”
梅茹亦怔怔回头看过来,隔着众人,二人视线遥遥一对,傅铮别开眼,淡淡道:“受了些轻伤,不碍事。”他拿袖口擦了擦血,可那道腥咸仍不断蜿蜒而下,怎么都止不住。傅铮顿了顿,懒得再擦,厉声下令道:“即刻回营。”有人牵马给他,傅铮翻身上去,他头也没回,直接抽下一鞭子,快马离开。
梅茹落在后面,傅钊道:“循循,我七哥怎么了?”
梅茹垂眸,涩涩笑了笑,道:“不知道。”
大魏朝在西羌境内设有营地,如今一行人赶到此处,到了这儿,傅铮再也坚持不住,那口血到底是呕了出来!吓得傅钊连忙召军医过来,梅茹立在帐外,定定看了一眼,倏地仍移开眼,只望着远处残阳如血。
她也累极了,如今终于好了,总算不欠这一条命的人情。
帐内,傅铮已经昏过去,只任由军医替他诊治。那衣裳洇了血,脱不下来,只能用剪子剪开。这一剪,立在一旁的傅钊愣住了,他一个男人忽然都有些不忍看,他连忙别开眼,眼圈儿底下是一道红意。
傅铮沉沉睡了一觉,乏的要命。他再度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
周围还是很静,静的让人难受,他心中有什么突突跳了两下,傅铮下意识的翻坐起来,有两个字就要脱口而出了,蓦地,有人听到动静欢天喜地钻进来,“七哥,你醒了?”
对着自己的十一弟,傅铮默了默,将先前那两个字咽下去,他淡淡笑了笑,“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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