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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则是白了她一眼,心说这人就会装阔,万一里头就是个小丫鬟,值得一百两黄金么?即便是官家小姐,恐怕现下也被烧成一块炭了。
锦秋见没人应答,急得打转,想起什么似的又走出去一点儿望了望那侧门,见还没塌下来,她于是立马甩开红螺的手,就要跑过去。
“小姐,小姐!”红螺跑上去强拉住她。宋运见了,两撇胡子一拧,斥道:“胡闹!”
而这时,原本去给锦秋请郎中的赵臻恰好带吴郎中过来了。见此情景,他却是什么也没说,从袖间掏出帕子来,往那水盆里一浸,蒙着口鼻就从侧门跑了进去。
其实这火势虽旺,那三尺来宽的侧门却没被堵着,完全进得去的。
挣扎间,锦秋看见一个人影跑进去,被那黑烟挡住了,定着瞧了好一会儿她才发觉那是赵臻,眼前一抹黑,就要晕。
红螺将锦秋抱住,她这才没栽倒下去。
“小姐,小姐?”红螺大喊着,将她扶到一旁石墩上坐下,那头吴郎中赶忙上前搭脉,往她人中上一掐,她这才悠悠转醒。
“小姐,”红螺将锦秋抱在怀里,眼泪鼻涕糊了满脸。
锦秋拍了拍她的脸,强撑着站起来,不住摆着手说无事。
热烈的火光点亮了她褐色的眸子,她眼睛里有一条河,河面上好像在放花灯,星星点点的,后来那河水却溢了出来。
赵臻进去了,她想,他原本该是他们的客人,她却事事劳烦他。从许久以前开始,她就劳烦着他了。还记得小时候她摔了腿,是他背着自己回来,被李氏斥责了,也是他用糖哄她,如果不是表哥,她想她必会被这无望的日子一点点吞噬了。
她的眼里,表哥就是父亲,可是现下,他身陷险境……
“小姐,表少爷出来了,表少爷出来了!”红螺指着扶着个姑娘走出来的赵臻,他那身一身沙青色袍子染上了好几团乌黑。
锦秋一擦眼泪,视线这才清明了许多。
“表哥,表哥!”锦秋几乎是冲过去,扑过去,大喊着,眼泪掉豆子似的掉下来。
赵臻能从火海里走出来,她觉着,上天还怜悯着自己,还待她不薄!
另外两个小厮已经将他手中那半晕着的姑娘拉到一旁去了,吴郎中也过去为她搭脉。
锦秋就那么望着赵臻,他身后是一片火海,照亮了他被炭灰污了的脸。
“表哥!”锦秋突然扑上去抱住了他,“你这是要吓死我么!”
淡淡的清香扑了满怀,赵臻全身都僵住了,脸红到脖子根,一双手抬起来,不敢碰她,口中只是一遍遍喃喃着:“太脏了,表妹,我身上太脏了!”
方才投壶时望见锦秋同那卢家公子站在一处时,他便将心里那团烧了那么多年的火生生掐了,可现下,它又死灰复燃。他想,或许还有别的什么可能,那卢家公子是同她般配,可是,有谁像自己那样了解她呢,知道她喝不得酒,知道她不忍心看一个姑娘死在那火海里头?
赵臻双手始终举着,安慰道:“表妹别怕。”
锦秋只觉心里暖暖的,不舍得放手。
“小姐,那位小姐醒过来了!”红螺突然来禀。
锦秋这才松了手,用帕子掖了掖眼角,同赵臻过去看那位被救出来的姑娘。
那姑娘软软瘫在婢子怀里,她穿一身绯绿色交领罗裙,脸上一团乌黑,一双蓄了泪的眼望向锦秋。
“是你?”那姑娘眼睛蓦地瞪大了。
锦秋定睛一看,也叹:“竟然是你!”这便是当日在集市上同她“抢”竹蔑编织的脂粉盒子的那姑娘。
……
大约半个时辰后,这场火才被扑灭了,而寿安堂也几乎烧得只剩下个架子。
那姑娘被安排在汀兰院歇息,因与锦秋甚为投契,她便自报了家门。
原来她是刑部侍郎的嫡女,名唤罗裳,才刚及笄。她今日是陪母亲过来参加寿宴的,后来在府中转悠,见着寿安堂空旷,便在那儿练起了鞭子,后来倚着柱子不知怎么就迷瞪过去了,再醒来就在一片火海中了。
锦秋经她一提醒,却是想起来一件事儿。那寿安堂确实空旷,又不点蜡,怎么会起火?即便是点了蜡烛,那儿只有几根梁柱是木头做的,要烧起来却是不容易,那这火是怎么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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