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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重渊梗着脖子道:“那是我的亲生骨肉!薛氏没看顾好,就是她的不是!”
吃进去的药味,从喉咙里翻滚出来,殷贵妃一阵反胃,她忙端起茶盏吃了口,用力压下那股难受。
放下茶盏,殷贵妃喘了口气,费力地道:“就算是你的骨肉,你也得讲道理。你小时候也生过重病,那时候我亲自领着你,难道也是我的不是了?”
齐重渊没了话说,见宫女捧了食盒进屋,起身道:“先用饭吧,我饿了。”
宫女进屋搀扶着殷贵妃,她虽没胃口,还是出去陪着齐重渊用了几口。
饭后坐着吃茶,殷贵妃方端起茶盏,齐重渊已经连吃了半盏茶,起身就要告辞。
殷贵妃抬眼盯着他,齐重渊别开头,道:“阿娘又要说甚?你快些教训,我领完训,还有一大堆事情呢,忙得很。”
殷贵妃放下茶盏,杯盖滑落,茶盏里的茶水溅洒出来,齐重渊的心不受控制痉挛了下。
除了殷贵妃爱管着他之外,齐重渊最怕的,便是殷贵妃突然不声不响的冷淡。
齐重渊努力挤出一丝笑,道:“阿娘,你这是又怎地了?”
殷贵妃直直望过去,眼神犀利,齐重渊感到乌云瞬间罩顶,胸口憋闷透气都难。
“你在忙甚?府里的事情,有薛氏,有章长史。府外朝堂的事情,有阿愚,有一堆人替你在奔走。宫里这边,有我拖着这身老骨头,替你担待着。你究竟在忙甚?”
齐重渊的脸色由青变得惨白,稚童时的记忆,在此刻尤其清晰。
将将读书写大字时,殷贵妃虽未当面责备他,却时常听见在他背后叹息。
那时候的他,无比惶恐,不安。
他令她失望了。
当时殷贵妃还不是贵妃,份位在后宫不显。他们母子过得并不算太好。
若是他有出息些,境遇就会不一样,母凭子贵,子也能凭母贵。好比出身高门的嫔妃,甫一进宫封位便不会低,皇后所出的皇子,十有八九会被封为太子。
殷贵妃出身卫国公府,卫国公府却早已没落,府里乌烟瘴气。老大老三的生母,出身虽低,当年他们的外家,却当政一方,手握实权。
齐重渊拼命努力,越努力越出错。上学之后有了新的烦恼,将所有的心思,用在了与老大老三的争斗上。到了最后,他便自暴自弃了。
反正他在殷贵妃眼里不如人,在圣上眼里不配与先太子相提并论,他躲得远一些,眼不见心不烦。
殷贵妃身子不舒服,一时没能克制住,长久以来憋着的一汪火就发了出来。
待说完之后,看到齐重渊受伤的神情,咬紧的牙关,她又后悔不迭,忙道:“我这些时日病了,身子不好,说话没个轻重,老二你莫要放在心上。”
齐重渊心里着实不好受,既憋屈又愤怒。眼瞧着殷贵妃鬓角的银丝,黄中透着黑的面孔,他便将那股火气收了回去。
这些年殷贵妃的确老了许多,苍老瘦弱,为了他与她自己,一直撑着病体,舍不得放下掌管后宫的大权。
殷贵妃温和地道:“你去忙吧,回去看看荇姐儿。”
齐重渊出了宫,到宫门口上了马车,朝着王府驶去。
没走一段路,齐重渊踢了踢车门,道:“去乌衣巷。”
马车很快转向了乌衣巷,在二门里停下,一个陌生,老实巴交的脸孔迎了上前见礼:“王爷来了,见过王爷。”
齐重渊瞥了他几眼,不耐烦地道:“以前的门房呢?”
随行伺候的青书忙推了门房一把,让他进去通报,他则小心翼翼地道:“王爷,小的估摸着瘦猴子他们被派了别的差使,门房用了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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