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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殊莞尔一笑:“呦呦也这么说。——不过,虽不知道香火有没有用,生者的思念与记挂能不能传递给逝去的人,但拜一拜,多少求个心安。况且,那些为抵御外敌牺牲的将士,值得我们去祭拜。”
兰凌沉默了一会,向陵园的方向走去。
“我从前来过两次,那时候还是个园林。文昌公主会在这里拜观音,给她的女儿点长明灯。鹿丫头小时候身体不好,吹个风淋个雨都会病很久,鹿青梧本来不信神佛的,有一次实在愁得不行了,居然也跟着跪拜,斋戒三天。我那时候笑话他,这样心不诚,就算有神仙,也未必允准他的祈愿。”
兰凌走在小路上,不自觉地露出一点笑意,回忆起当年的事来,语气轻快许多。
他仿佛一下子就变得年轻了。
“谁知后来你父病重,药石无医,连我这等狂悖的人,竟也来拜过一次。”
兰凌的声音低了下去,摇头叹息,“世事无常,我本不该做这个恶人,阻挠你们的婚事。只是我又怕你们一时兴起,三五年之后就会后悔。就像你二妹妹一样。”
“求仁得仁,又何怨乎?”兰殊很看得开。
做父亲的却看不开,仍然有气:“你二妹妹当初非要嫁给那个姓孙的,连媒人和聘礼都没有,也好意思上门。穷也就算了,还说我们兰家瞧不起他,就他那副流氓的样子,让我们怎么看得起?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也不知道你二妹妹怎么鬼迷了心窍,非要嫁给他,结果呢,才三年,就被磋磨得不成样子。每次抱着孩子,哭着回来,没过多久就被人哄回去,然后隔两个月,再哭着回来……没完没了……”
兰殊安静地听他抱怨,末了才道:“我劝过二妹妹和离,她不肯。”
“唉,毕竟有孩子了,她舍不得孩子,只有自己受苦。我那时候拗不过她痴缠,答应了这桩婚事,现在想来时常懊悔。那时候觉得儿孙自有儿孙福,都是她自己的选择。现在却觉得,不如从一开始,就替她做选择。”兰凌愁眉深锁。
“可我,并不是二妹妹。呦呦,也不是孙荣。”兰殊淡淡地反驳。
他总是这样,不显山不露水的,一说话却总有他自己的主意,平平静静地表示不赞成。
“按常理来说,夫妻之间,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大多时候,都是男主外女主内,看你俩这样子,肯定是要倒过来了,对吧?”兰凌质问。
“夫妻之间,无论何种相处方式,只要融洽和睦,就并无不可。”兰殊回答。
“那你的前途呢?”兰凌冷笑。
“我并不在乎。”兰殊不假思索。
“她如今封了公主,你是要做下一个鹿青梧吗?”兰凌斜眼望他。
“叔父以为不可?”
“你知道吗?以鹿青梧的本事,原本可以封侯拜相的。就因为尚了公主,就止步不前,窝在绀州小二十年,再没有进过中枢。你不觉得可惜吗?”兰凌惋惜道。
“原来叔父是为了我的前程担忧。”兰殊微微一叹,“然而前程于我,不过如浮云。”
“哼。说得轻巧。”兰凌道,“日后若是后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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