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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正逢休沐,又因为要等着贾攸从金陵来的消息,因此一家人在一起用了午膳,午后用完膳后也未离去,只坐着闲聊。
代善、贾赦、贾政三个男丁坐一桌,女眷们则带着两个几个小萝卜头坐了里面的一桌,因为都是自家人,因而倒也没有隔着屏风,一家人就这么坐了两桌,正闲谈着。
突然,外边小厮进来报道:“老爷太太,各位爷、奶奶,大喜,三爷中了举人,头名解元。”
代善一听大喜,立马站了起来,说道:“真是大喜,祖宗庇佑啊!”
余下诸人也面露喜色。
贾母更是喜不自禁,叫那传信的人上前来,细细回禀了此番贾攸前去应举的诸番事宜。那人也是常在主子面前做事的,自然早就料到了家中主子会有问话,加上从金陵到京城的船上一直想着怎么回话,自然是有条有理,他上前将这回贾攸到金陵去,路上怎么走的,又住在哪里,身边有哪些人服侍,又和那几位公子常来往,又说及几日进的贡院,又过了几日放的榜。
其中许多事项其实先前都有贾攸差人回来说过,但贾母仍是不放心,真是细细地将所有事情都问了一遍方才罢休。
那人见贾母问完话,心中松了一口气,暗道:幸亏自己早有准备,心中已有一套说辞,不然不就在主子面前露怯了吗?这般得脸的好差事可不好找,下边不知道多少人等着呢!
又说道:“小的在得到三爷中举的消息之后就里立马赶了回来,之后的诸项事宜有二管家准备着,想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请老爷太太放心。”
代善和贾母点了点头,心中也明白,这二管家还是他们担心贾攸年轻人浮躁,特意派过去使唤的,自己二人对此自然放心。
贾赦率先回过神来,欢喜地说道:“父亲、母亲,阿佑这小子可真是出息,这可真是咱们贾府的一件大喜事,定要好好庆贺一番。”
代善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笑道:“这是自然,等阿佑回来,咱们府里自然要好生庆祝,只是也不可太过了,等阿佑回来,叫你媳妇和母亲一同操办,咱们请几个亲近的世交好友便是了,等到将来阿佑能够得中进士,咱们再大张旗鼓地办一回。”
贾赦连声称是,他的媳妇张氏也凑趣对贾母说起了祝贺的吉利话,一连窜好话逗得贾笑得合不拢嘴。
一旁贾政的妻子王氏看着一身不吭坐在一边的丈夫,内心十分焦急,暗恨:一点都不会来事,这会儿就应该顺着老爷太太的心意说几句好话啊!难怪这些年来就属他们二房最不得宠。
想到这里,王氏心中更为郁闷了,她是金陵王家的嫡出二小姐,和贾家是老亲,两家在金陵时上数几代也都有姻亲往来,同属金陵四大家族。
不过王家比不上贾家,出了个得圣心又有本事的贾代善,当年祖上的功绩也没有贾家大,当年不过的得封了一个
加上这些年来王家的当家人,也就是王氏的父亲虽然不是什么纨绔,但也不过是中人之资,不过好在他有个好儿子,他的儿子王子腾虽然年纪轻轻,但已经显出了几分本事来。
因而这王大人自然要努力栽培了,可是这官场的政治资源是有限的,他么王府虽然是金陵王家的嫡支,但也不能将所有的资源都倾注在王子腾一个人的身上,再加上王子腾也不是王家的独子,他上头还有一个嫡亲的哥哥王子胜。
作为王府日后的掌权人,又深得王夫人喜爱的王子胜虽然纨绔不出息,但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家里把大笔资源投到自己的弟弟身上,哪怕是嫡亲的弟弟也不成。加上这些年王家的确有些不显,因而对王子腾的投资也不是特别多。
这是王大人自然只能寄希望于借助姻亲的力量,正巧这时候代善看重王子腾的才能,认定他日后定会有大出息,若是自己能够投个人情,顺便为贾政求娶他的妹妹,那政儿自然日后自然有得力的岳家支撑、扶携一二。
代善自然是一片苦心,他知道自己儿子将来没什么大出息,只好给他找个贾府对其有恩,将来又有出息的岳家。
可惜他儿子完全没有领会到父亲的一番苦心,贾政内心是极为不满的,他素来爱好读书,自诩是个风雅之人,可没想到父亲为自己求娶王家大小姐竟然大字不识一个,这也就罢了,可是这王家是个什么人家,大嫂出身的张家又是个什么人家,自己就算再不通世情,心中也有一杆秤。
但从当家人的职位来看,张阁老已经是一品大员了,即使现在老迈,可他的儿子,也就是大嫂的父亲,也早已经是吏部侍郎,堂堂正三品大员,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圣上对他极为器重,不过是因为张阁老还在内阁,压着他罢了,来日若是张阁老乞休,这张侍郎上位是必然的。
相比较之下,自己的老泰山,至今不过是个从四品的婺州知府。
贾政心中愤愤不平,父亲未免也太过于偏心了。
再加上王氏生的虽不说难看,但也不过是平常罢了,这叫自小在贾府的美貌丫头堆里长大的贾政看来,自然是看不上眼,平日里也更喜欢往通房那里去,不过因为他要面子,不肯叫人说是宠妾灭妻,因而夫妻二人间还维持着表面上的融洽罢了。
王氏可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对自己竟然怨念如此之深,说真话,当初她刚嫁过来的时候对自己未来的夫君还是满怀期望的,毕竟自己常听说荣国府二公子是个读书人,为人风雅。
可随着日子的流逝,她的心也是冷了,彻底看透了自己的这个夫君,不过是个好面子的伪君子,平日里看着好像是个端方君子,其实内心里又自负又自卑,自负是认为自己怀才不遇,自诩自己不与世同流;可自卑又在于自己老是科举不中;看着好像是尊重发妻,可实际上还是贪花好色,若不是自己早有准备,那周姨娘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那叫珠儿如何立足。
看着闷声不吭的贾政,又注意到他眼中的不愤之情一闪而过,王夫人内心里明了自己这个枕边人内心的想法,不过是看到比自己小十岁的弟弟都中了举,自己不过是个秀才,还是那种末尾挂着的秀才,内心自然不舒服了。
况且这个弟弟还是家中极受宠的,这下他自己在家中的地位愈发低了。
可看到丈夫这般,王氏心中虽然快意一闪而过,可内心里还是有些忧虑,这下他们二房在府中越发没落了。
大房将来要袭爵,就算贾赦不出息也没什么关系,况他们还有张家这么一门给力的姻亲;老三虽然还没有成家,可他是老来子,又是龙凤胎,自幼便得老爷太太的宠爱,自己本身也是个有出息的,又有名师指点,将来必是个有大出息的。
独独他们二房,夹在中间,不上不下的,将来也不知如何是好。
王氏心中这样想着,琢磨着,自己在内宅,还是讨好太太为好,至不济,将来分家的时候多分些私房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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