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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柔定了定神走过去。
地上流了一摊的血,那赵氏家奴已头身分离,瞪大眼睛咽气。
他嘴唇颤了颤,小腿肚有些发软,却没有闭眼回避。
下辈子做个好人吧。
就在刚才,荀柔明白那赵氏家奴最后嚎的是什么了。
“ma”这个人类最先学会的音节,在众多语言中,总是代表相同意义。
自始至终,他都不知道自己做错,没想过后果,不以为然,并不相信自己的行为会收到反抗。
敢当街抢人,却在兄长提起剑时,恐惧得连逃跑都忘记。
读过书,却连最基本做人的道理都不懂。
希望,下辈子能做个好人。
对着那首级,无声的默了一句,他上前蹲下来,将还插在其小腹的匕首拔出。
随着匕首抽出,又一股血从刺口涌出。
剑是好剑,薄而锐利,打磨得极细腻,剑面上能映出人影,荀柔挥手一甩,沾上的血就大半洒落下来,剩下的则被他全擦在赵氏家奴的衣服上。
这把匕首,是出门之前荀衢送他的,让他路上防身。
这一路都只用它剖鱼和切饼,他原本以为,最后不会用到它在正途上。
最后一次认真凝视那张并不出众的脸,荀柔站起来,环视了一圈周围看热闹的人群,扬声道:“我刺伤此人在先,此人重伤过后,无法反抗,才被我兄斩杀,若是有罪,我应该当首责。
“姓名荀柔,如今还未取字,请大家记住为我作证。”
童音高且清亮,很有穿透力,竟盖过人群的熙攘。
堂兄教了他一课。
“勿惧”
荀衍以最直接的手段,打破了他原本息事宁人的心态,直到那之后,荀柔才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惧”了。
胆小怕事,竟连一个豪族家奴都怕,明明是对方罪过,他却因为怕被报复,畏首畏尾,失去勇气。
如果连这样的人都畏惧,他将来还能成为什么样的人?
“胡说八道,”荀衍已插剑回鞘,神色一片轻松,走到他身旁,顺手在他头上一拍,语气却带一点愉快,“你年不及八岁,说什么论罪。”
荀柔看他下颌上的血点还在,就很扎眼。
找了两边袖子,确认自己没有带手帕,他只好拎起袖子,踮脚伸直手臂要给他哥擦脸,“反正此事要论案,就不能撇下我。”
闹市杀人,当弃市。但若对方行凶在先,防卫反杀,则不应入罪。
如何判决,却要看官府断案。
“不至于此,不至于啊,”辛毗也道,“这赵氏家仆,当街行凶,大家都看见的,贤昆仲反击杀之,何罪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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