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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暮客依旧是在屋子门口上柱香,呼神而来。再领着季通离开了这巷子。
季通不解地问,“少爷若是瞧见了什么,就该告诉小的。不声不响地就走了算怎么回事。小的都明白除恶务尽,您既与那孩子说话,那就说他是人。不是鬼。若是鬼您怕是一招法诀就送他归天。”
杨暮客冷冷地说着,“你这憨货倒是懂得抬举贫道。那里头确实有个歹命的小娃娃。算不上根性纯良,但也没犯下大错。”
季通当了几年捕快,自然也明白这样的门户里头定然是出不得良人,嗤笑一声,“少爷您这可算是假慈悲。”
杨暮客点头赞同季通的说法,“假慈悲亦是慈悲。我们来是除妖人的,那孩子可跟阴司委托没关系。犯不上招惹因果。”
从亥时一直忙到了子时末尾。这港口里的红点处置了差不多了,还只剩下几个大宅院的没去。
大宅院的处置起来要比这些棚户区的穷苦人容易得多。宅院里没什么邻里,人还少。杨暮客大大方方地领着季通走在街面上。领了阴司职责,周遭的土地神社稷神都帮着遮掩。晚上巡街的捕快是看不见这俩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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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一条大街的时候杨暮客见着了一个……算不上熟人的人。是那条黑巷子里的老妇。老妇喜滋滋地提着一嘟噜药包,从小道里赶着步子跑,也不怕黑,可见不是头一回违反宵禁了。
杨暮客收起天地文书,领着季通跟上去瞧瞧。
季通一旁好奇地问,“怎地还往回走了?”
杨暮客指着前头的妇人,“这娘们今儿夜里扯着我要做皮肉生意,幸好贫道跑得快,不然就被这娘们给糟践了。”
季通噗嗤一笑,“少爷你也有这倒霉时候?”
杨暮客一挑眉毛,“怎地,要不贫道让你去照顾她那生意?”
季通赶忙闭嘴不言语。
俩人跟着那老妇来到了一处大宅院边上的窝棚里。老妇打开门,把暗燃的炉火挑起来,将水壶坐上去。那水壶里有些米,带着一股焦香。
“老刘,药材买回来了。等会儿就给你煎药。”
但没人应那老妇的话。
老妇将水壶里的稀粥倒出来喝了几口,得意地说着,“今儿晚上你猜怎么着?那巷子里竟然来一个皮白肉嫩的小少爷,我拉着那小少爷就往黑屋里头走。那小少爷吓得赶忙扔下一把大子儿。我拾起来一数,五十文钱呢。”
季通听后斜眼看着自家少爷,那眼神说不上是个什么表情。杨暮客握着拳头堵住嘴,紧了紧嗓子。
老妇人继续说着,“这五十文钱,我买了药。明儿天亮了,再去买上一条狗肠子。洗一洗炖个汤。好些日子没吃着油水了。若每日都能遇上一个小少爷该多好呢。”
杨暮客憋了半天没能说出来一句话。
季通一旁问,“这老妇要小的进去杀了么?”
杨暮客挠了挠头皮,叹息一声,“贫道恨不得把这城里的人都杀了。你,我,都死了干净了才好。走吧……”
季通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自家少爷是恨世道。一旁拉住了少爷,说,“您若是想帮衬一下,就该想个法子。”
杨暮客摇了摇头,“世上这样的人家千千万万。诚知此恨人人有,贫贱夫妻百事哀。帮得过来么?”
季通憨笑一声,“能帮一个,便是一个。”
杨暮客从袖子掏出来一张一贯通票,“你说这钱若让你送进去,那妇人会如何去做?服侍你两百回?”
季通脸色一黑,“服侍我作甚?咱们给她钱,帮她度过难关。不求回报。”
杨暮客捏着一贯通票,“这张符纸你拿了进去,告诉那老妇不准声张。拿着符纸去治病,莫要黑天在巷子里惦记着拉小少爷。”
季通郑重地接过符纸,“少爷您就放心吧。”
这一夜又宰了几个染了灵炁的妖人。二人匆匆地回到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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