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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对对!”那人恍然大悟,指着她说,“就是那个小明星,叫什么江一凛的!”
唐秋搪塞着,心中是惴惴不安,脑子里有些乱。
命运是要在这个冬天将她过去的一切聚齐吗?将她所有的伪装都一锅端吗?
饭桌上的话题竟沿着江一凛而下,那为首那个小老板,冲柳叔说:“柳哥,我倒是听说那小明星要拍个京剧题材的东西来着,搞得最近一群小姑娘来我那清吧,不要听音乐,非要听京剧。对了,柳哥不是以前就是唱京剧的吗?怎么的,给我们来一段儿?”
唐秋低了低头,心里念了声。
别唱。
柳老三笑了笑:“现在的小姑娘,对我们那些老掉牙的把戏,哪是真的感兴趣,不过就是图一阵乐子。不过那江一凛倒是个记恩情的孩子。”
唐秋心里一紧,看了一眼柳镇海。
他……知道一凛的身份?
这时柳老三忽斜睨唐秋一眼,看得她一时心虚,猛地喝茶,差点把自己呛着。
周子豪登时拍拍她的背,一边还说:“我妹这人,一提京剧就激动!”
“哦?”柳镇海好奇地回头看她,“喜欢?”
唐秋皮笑肉不笑地坐着,没接茬,刚想掐一下周子豪大腿,他却缺心眼地来一句:“没事儿,柳叔是自己人。”
然后他向着柳老三道:“是不喜欢!以前一看到电视上放京剧,就立马转台……烟波桥上不是有个先生唱戏吗?每回过到那,走特快……哎哟。”
脚底下挨了唐秋一脚,周子豪面不改色,口改得却超快,“我随便说的。我也走特快!生怕听多了,要给钱!”
柳老三见唐秋看周子豪颇有些责怪的眼神,笑了笑:“没事儿没事儿。个人喜好嘛。有人痴,自有人厌。”然后向着众人玩笑道,“倒幸亏子豪提醒,否则我这一上头,就得惹姑娘讨厌了。来来来吃菜吃菜!”
柳叔一点没变,小时候就是这样,总是替她解围。还在戏班子的年月,她被逼着学京剧,倒不是真讨厌,倒有点像提前而来的叛逆期,跟父亲叫板,拿他最喜欢的东西叫板是最有效的,她还记得有回饭桌上挨了揍,柳叔把她抱走,抱在膝上,哄她,不喜欢,咱以后不学就是了。咱歆儿,长大想做什么?
做什么?此时想起来,那时候到底想做什么来着?还是个稚子,对一切都懵懂无知,满世界只有那个戏台子和袁敬意,都是又敬又怕的东西。那时候想,若是柳叔是她父亲该有多好。若是当年柳叔离开的时候,把她也带走,如今,会不会不一样一些?
唐秋给自己满上一杯酒,起身向着柳叔。
“柳叔,这杯敬你。”
柳老三有些意外,方才见这姑娘有些生疏躲闪,还以为是怕生,愣了一下也举起杯子。
唐秋轻轻笑了笑。
“谢谢您。”
“谢我?”
没错。谢你,谢你少时对我多加照顾。谢你曾与我父亲肝胆相照。谢你在我们出事之后,第一个回到老家护我。
也抱歉。抱歉我15岁那年落荒而逃,不曾归来,知你寻我数载,知你将我父亲的坟冢迁进祖坟,我却在十年后与你相见,连一声柳叔,都要以她人的名义。
唐秋一口饮尽,不忍再去看柳叔,借口去洗手间跑了出去。
柳老三看了一眼周子豪:“姑娘没事儿吧?”
“没事儿。”周子豪也有些古怪,唐秋向来酒量好,今天却有些不大对头。
柳老三心下有些疑惑,那声柳叔不知怎的在他心里扎了一下,他迟疑抬头。
“子豪,你这妹妹,是哪里人来着?”
“她我老家的啊。”周子豪讪讪笑了笑,忽然心里一咯噔。
“哎。没事没事。吃菜吃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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