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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宁真远回府,便是一副忧思模样,问了宁芙的功课,便早早打发了她。
到了夜间,府中偏苑处燃起火光,将与宋阁老往来的密信烧了个彻底,早已化为灰烬的书信,被一一扫入湖中。
“今夜之事,谁要是对外人说起,我便割了谁的舌头!”
宁真远的表情,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阴冷果断。
待回到荷亭园,宁夫人同样忧心忡忡,道:“六皇子将提前此事告知你,恐怕有拉拢你之嫌。”
宁真远不由冷笑了声,道:“他身边哪还有容得下我的位置,他这分明是挑拨我与四皇子的关系。
宋阁老已出事,而我并未受牵连,便是他不提醒,四皇子也会尽力保下我。”
他并未上书为宋阁老说情,尚能明哲保身,四皇子定然能提前知晓风声,在他能不受牵连的情况下,肯定率先将他摘出去。
而六皇子却率先突然通知他,宋阁老这事已毫无转机,难免有吃里扒外之嫌。
“六皇子之所以来通知我,也是料定我没卷进去,次此难为不了我,干脆就以假装示好,来摆我一道,若是四皇子信了他的招数,对我起疑,正好合了他的心意,若四皇子不信,对六皇子而言,也并无损失。”
宁真远长长地叹了口气。
此乃阳谋,四皇子也能猜到其中缘由,只是人心到底难测。
宁夫人拉过他的手,抚摸着,也是种安抚。
宁真远看了一眼,将另一只手覆这她的手背上,叮嘱道,“圣上下了密令,这几日会彻查与宋阁老有关联之人,明后两日刑部的人定会上门查我,若是有何意外,你与阿芙不必替我操心。”
话音刚落,就听门被推开来。
“父亲。”
宁芙道。
“这么晚了,怎么还未睡觉?”
宁真远看着突然出现的女儿,不禁皱起眉。
“您与母亲的交谈,我全都听见了。”
她开门见山道。
宁真远抿起唇,他本意不愿让女儿卷进来。
宁芙道:“父亲,您与宋阁老一向交好,这番却如此干净,圣上虽无证据降罪于你,可心中未必不起疑,也许会猜忌你早知宋阁老如此,与他是一丘之貉,是以不为他说情。”
宁真远的眉头皱得更死,他担心的也正是此事,虽躲过了降罪,可若让敬文帝猜忌他与宋阁老狼狈为奸,日后也迟早被边缘化。
“我读过华朝周丞相的事迹,丞相一身光明磊落,为国为民,却也被太子怀疑过与商王勾结敛财,丞相不愿承受如此侮辱,为证自己一心干实事,便自请外放,将通州治理得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后被太子亲自请回朝堂。”
宁芙状似无意提议道。
宁真远认真思索起来。
眼下四皇子,恐怕也做不到完全信任他,暂时放下手中权力,不仅能向敬文帝表明自己非宋阁老之流,而与周丞相一样,不愿受贪财祸国之辱,一心想为国做实事,而且也能让四皇子在如此焦灼之事中,安下心来。
一想通,便是豁然开朗。
“看来最近读了不少数。”
宁真远欣慰道。
“父亲送我那几本史书,我都看了。
我瞧每件事,在史书上都有影子呢。”
宁芙笑了笑。
宁芙有如此提议,却是知晓父亲外放那阵,也是干出几件大事的,若非因这几件大事,让敬文帝对父亲的看法有了些许改观,宁国公府恐怕早就气数已尽。
上一辈子,父亲还算是戴罪立功,而这一辈子,就算是实打实的功劳了,是以不得不去。
不出宁真远所料,第二日,刑部的人便上门彻查了宁国公府。
护卫军们个个高大挺拔,面色冷峻,若有违者,即可就地正法。
宁国公府早有了准备,并未出任何意外,府上并未找出任何与宋阁老往来的密信。
而其他各府,未必就有好下场了,短短半月,共抓获二十余人,同受贿者六人,知情未报包庇者十余人,多朝中大臣,以及琅琊地方官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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