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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姝作势向莲儿身后张了张,笑问:“却不知妹妹来这里作甚?是管事让你来的么?”
此地并非下仆的住处,而是百花院的暖房,里头种着些不耐寒的花木。
去年夏天,花真突然便迷上了大宋江南的花草,遂命人建造了这座暖房,待暖房落成后,她的兴致却又转去了别处。
如今,这暖房由蓿亲自照管着,她也是尽心尽力,一直勒令众花奴悉心照料,渐渐地倒也成了气候。
便如此时,那暖房深处便有几盆花儿开着,清香隐约,却也没枉了百花院的名头。
听得卫姝所言,莲儿便将两手来回摆了摆,脆声道:“我是特来找姐姐的,刚才在外头找了一圈儿呢,没想到姐姐竟在暖房。”
卫姝笑着举起手里的铜花壶给她看,又轻声细语地道:“大管事方才命我来浇水,我浇完了花儿便略歇上一歇。不知妹妹找我有何事?”
莲儿张了张口,却又飞快闭紧嘴巴,再往前走了几步,方将声音压得极低地道:“阿琪姐姐,峪姑娘说有事找你,让你去西厢找她去。”
说话间,她的面上已然涌起了忧色。
峪是金女,且还是能近身服侍花真的二等婢子,在元帅府也算有些脸面,可以称上一声“姑娘”,而卫姝她们这些贱役便只能以名呼之了。
也正因了身份略高些,峪平素对宋奴是不大理会的,若遇上事儿了,她也会顺势压宋奴一头,莲儿她们便都有些怕她。
“姐姐可千万留神些。”末了说了这么一句,莲儿便匆匆地去了,卫姝也不敢多耽搁,略作收拾便去了西厢。
甫一进屋,便见峪正一个人在案前收拾着,房间里时而传来一两声清脆的瓷器碰撞之声。
蓿不在?
卫姝微觉诧异。
西厢乃是花真的卧房,蓿平素就像母兽护窝一般地护着这里,每到晚间皆于此处起坐,婢女们回事也皆会来此。而通常情形下,蓿会一直在这里守到二更天,再回自己屋中歇息。
今天她这是去哪儿了?没留下来护窝子?
“你来了。”峪本就会武,耳力自是比常人稍好些,此时头都未回便知道来的是卫姝。
她一面说话,一面将两只茶盏小心地归置在大瓷盘里,口中道:
“我有样东西忘在大厨房了,眼下抽不开身,你去替我跑个腿儿。这个给你。”
随着话声,只见她左手一扬,一样东西便笔直地朝卫姝飞了过来。
卫姝手忙脚乱地接住,入手只觉颇沉,凝目看时,见那是一块比小儿手掌略大些的铜牌,正面刻着精致的团花,反面则镌了金文的“百花”二字。
原来是百花院的腰牌。
有了此物,行走后宅十分方便,巡夜的也不会多问。不过,这腰牌的效用也仅限于垂花门后,若要去二门,却是得有外院的腰牌才成。
“若有人问,你就说是我让你去的。”峪扭头看了卫姝一眼。
她背着光,整张脸被阴影笼罩,卫姝只觉出了两道遥远而莫测的视线。
没来由地,卫姝心底竟浮起了一丝熟悉感,好似这样的事曾发生过不只一次,这样的对话与凝视,亦曾有过几回。
她不由一怔。
那厢峪却似是忙得很,很快又回身收拾起案上的杂物来,只背朝着卫姝用力挥了一下手,不耐烦地道:
“快去,快去。”
卫姝无暇多想,低头应了个是,便退出了西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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