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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住啊,我可不敢。”陈晨余光瞟见蒋老师已施施然出现在走廊,立马转回去,还丢下一句,“下次跟你细说。”
再有交集是在一个周日,他从画室出来,骑着自行车大街小巷乱转,就那么碰巧,在一棵树下撞见了同班同学梁明月。不过说实话,当时那种情况,想注意不到她也难。
她在打电话。一边说一边大发脾气,声调不自觉的就高了起来,惹得路人都要侧目。王南嵊离得远,只能看出她怒意升腾,听不清讲了什么。
忽然,梁明月将手机往地上狠狠一摔,这样还不解气,一脚踢出去老远。
他立在原地,不知这时要不要过去,再看时却见她抬手在抹眼泪,抹了几下转身上台阶,进了一个大型汽车站。
王南嵊想起陈晨给他“科普”过的关于梁明月的叛逆行径,又在脑海中闪过数个社会新闻的标题,想了想,跟了上去。
汽车站内根据目的地划分了十多个窗口,每个窗口前都排了人,熙熙攘攘人来人往,拿了票便大包小包转去与大厅仅有一道铁栏杆相隔的候车厅。说是候车厅,其实不过是一眼便能收于底的、摆了十几排彩色塑料椅的有限空间。
屈指可数的几台吊扇在头顶呼啦啦地吹着,除了一些精力旺盛的小孩还在活跃奔跑,成年人大多面色疲惫,懒洋洋地窝在燥热的空气里,对小孩的怒斥都显得软绵绵的。
王南嵊环顾一圈,特意等了等,才排了上去,这样他与梁明月之间便还隔了一位高壮的青年。随着队伍缓缓向前移动,王南嵊抬头研究了一下班次和沿途站点,每个名称都很陌生,不,这整个体验就很陌生。他索性不看了,轮到他时便直接照着梁明月的说辞说了一遍。
离发车时间还有半小时,梁明月并不打算在候车厅等待,她直接过检去了站台。
王南嵊跟进去后,感觉自己又开了一番生面,里边已经停了好几辆去往别处的中巴,竟然是中巴,矮矮的,灰扑扑的,载满了人往外驶时居然还摇摇晃晃的。
他看了一眼小票上的“砚山”二字,径直走往指定的站台,那儿已经等了一些人,梁明月站在人群右侧。
他在人群中站了一会儿,发现一件不太妙的事,为什么人越来越多了?多到他深深怀疑两辆中巴都不一定能装下。
这时,从门口开进来一辆中巴,隔壁站台的人定睛一看,哗啦啦全跑了。那车还未完全停下,就已被层层人潮包围,甚至簇拥着还在开的车跑了半圈。车速一降,就有人扒窗户跳了进去,有人扒窗户跳了出来。
喧哗折腾了好一阵,车里的人终于都安全落地,车外的人各显神通也挤上去大半。只剩一小群慢人一着的可怜乘客在车外眼巴巴地看着空不出一条缝的车内,不甘心地徘徊一阵,又回来开始新一轮的等待。
王南嵊被这个前所未见的架势震住了,他生出一股危机感。
他在心中模拟了好几轮,想了好几个策略,实战时一个都没派上用场。但总归是灵活有力的青少年,还是挤上来了,汗涔涔地坐下时,才惊觉他甚至还有个座位。
他往后看,梁明月已在倒数第二排坐好。于是他知道了,她也是个跳车党。
车悠悠地往城外开,越往外车辆越稀少,楼房也越来越低矮,有风倒灌进车内,方才的紧张气氛过去,大家都放松下来。
一路上经过闲适的村落、热闹的小镇、静谧的山林,又是村落、田园、密林,不断有人下去,有人上来,渐渐的,车上居然还有空位了。
不知开了多久,车子“轰啦”停下,售票员用方言喊了一嗓子:“砚山到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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