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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广兴一杯接着一杯喝酒,仿佛要让自己醉死过去才干休。
一个长相普通的中年男人坐在他旁边,略微有些胖,脸上驾着一副圆框眼睛。男人叫徐广治,是北六省军政府交通局下属路政处的一个办事员,和潘广兴有些交情,时常往来。
“广兴兄,少喝点吧。”
潘广兴摆摆手,一副醉态十足的样子,“你别管我!”
徐广治还要再劝,潘广兴借着酒劲骂道:”我跟了大帅多少年,啊?!鞍前马后,任劳任怨,就是头驴,也没有卸磨就杀的道理!结果呢?凭着那个,就那个毛都没长齐的奶娃娃一句话,就把我给一脚踢了,我不服!“
说着,潘广兴摔碎了酒杯,举起酒壶就往嘴里灌,不想一口呛到,连连咳嗽起来。
“要我说,这事情还是启东做得不妥。”徐广治拍着潘广兴的背,说道:“这种偷了方子去卖的事情,论谁也咽不下这口气,更不用说是大帅了。”
“不就是一张香皂方子吗?算得了什么?我潘广兴为楼家也算是鞠躬尽瘁了,难道还抵不上一张方子?!启东的手也给砍了,我的差事也没了,要我说,就是那个姓李的借机生事!”潘广兴通红着双眼,“他早就看我不顺眼!我给大帅说,大帅却不信!我……”
徐广治依旧在劝,话里的意思却逐渐变了调,“自古忠言逆耳啊。”
潘广兴好像没听到徐广治这句话,又举起了酒壶,将一壶酒都灌进了肚子里,整个人醉倒在了桌上。
“广兴兄?”徐广治推了推潘广兴,见他的确是醉了,便让伙计结账,扶着潘广兴出了酒楼,叫来一辆人力车,亲自把潘广兴送回了家。
潘夫人见潘广兴醉成这个样子,抱怨了一声,“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忙吩咐下人把他扶回卧房,又请徐广治留下喝杯茶。
“嫂子,喝茶就免了。你这边忙,我就不打扰了。”
“那就多谢你了。”潘夫人也没再留,将徐广治送了出去。
走了几步,徐广治却突然回头问道:“嫂子,启东的伤怎么样了?”
“还不就是那样。”潘夫人叹了口气,“能留条命就该谢天谢地了。”
徐广治安慰了几句,便没再说话。
离开潘家,徐广治穿过两条弄堂,走到一间偏僻的三进宅子门前,敲了敲院门:“有人在吗?”
过了一会,里面才有人问:“谁啊?”
“我姓徐,来找江先生的。”
院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年约二十的妇人站在门边,“我这可没什么江老爷,河娘子倒是有一个。徐老爷,要进来看看吗?”
徐广治不慌不忙的从口袋里取出了三枚银元,全都是人头朝上,一一放在了妇人的手里,两枚在下,一枚在上,“见谁都一样。”
妇人笑了,“那就进来吧。”
等到徐广治走进宅子,妇人又探头朝他身后看了看,巷子里空空荡荡,什么人也没有,这才关上了院门。
等到院门一关,一关穿着黑色短打的男人从旁边的院墙上跳了下来,记下了宅子的位置,立刻大步离开了。
妇人将徐广治带进正堂,有一个二十五六岁,相貌颇为英俊的男人等在那里。
“川口先生!”徐广治站直身体,九十度鞠躬,吐出了一口流利的日语。
“恩。”川口怜一示意徐广治坐下,“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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