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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是右相府的人在堂中相候,但进堂一看,竟是一个眼熟的少年郎与一个四旬落魄中年正站在那。
“你们?”
“哥舒将军,有礼了。在下薛白,这位是高适,都是准备参加七载春闱的举子,想要向将军投行卷。恰好我老师任长安县尉,故而找到此处。”
“高适见过哥舒将军。”
哥舒翰愣了片刻,很快哈哈大笑起来,转头看曹不遮正警惕地站在一角,当即吩咐道:“去,端酒来,招呼这两位朋友。
仿佛这里是他的家,曹不遮是他的外室妇一般。
“我听过你们的名字,也不必投行卷了,朝廷一年只几个进士。”哥舒翰道:“我保举你们到陇右幕下任职便是,坐,不必客气。”
薛白看向曹不遮转身出去时的背影,提醒道:“将军年纪不小了,酒色之事上,当有所节制才是。”
“这你就说反了。”哥舒翰道:“反正年纪大了,还有何好节制的?”
说罢,他想起白日在长寿坊还劝薛白进取,结果到了晚上,薛白反倒劝他节制。
高适都还没来得及表态是否愿意到陇右幕下,话题已被两人这般迅速地带了过去。
“将军潇洒,可否看看我们的行卷?”
“来!”
哥舒翰也不推却,接过两个卷轴,借着昏暗的烛火看了看。他虽是胡人,也是大唐官宦子弟,颇通文学,看得出诗的好坏。
薛白的行卷字数有些敷衍,只有一首五言绝句,名为《哥舒歌》,但细看之下,他竟挺喜欢这诗。
“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带刀。”
“至今窥牧马,不敢过临洮。”
卷好这行卷,哥舒翰毫不客气地收下,往怀里摸了摸,发现没带什么值钱之物。又见曹不遮没过来侍酒,干脆起身,亲自给薛白倒了碗酒。
“你既然不愿到我幕下,我也帮不到你忙,请你一碗酒,谢你为我写诗。”
薛白道:“将军帮得了我忙,助右相与王将军握手言和,如何?”
“哦?”
此事正是哥舒翰心中所愿,此时才不再轻视薛白,脸色认真起来,而此前他不过是在逗这少年郎玩罢了。
薛白道:“有舍才有得,再罢了王将军朔方节度使之职,只保一个河东,也就不那么碍眼了。”
“将军总是不肯明哲保身,李光弼劝了他许多次,就是不听。”哥舒翰叹息了一声,举起一碗酒鲸吸牛饮,一口而尽。
薛白与他刚刚相识,表明了彼此立场相同就足够了,不必说太多。
哥舒翰则缓缓展开高适的行卷,同时道:“我早已读过高三十五的诗篇,最喜欢那首《燕歌行》。
高适有些意外,道:“惭愧,我不曾为国事尽力,只有这些抱怨之词。”
“不要丧气,我也是到了四十岁之后才有成就,不晚。”
话是这般说,两人家世却有不同。
哥舒翰低头看去,卷首是一篇五言律诗,题为《望陇》。
“陇头远行客,陇上分流水。流水无尽期,行人未云已。浅才通一命,孤剑适千里。岂不思故乡?从来感知已。”
看了这一首诗,哥舒翰目光闪动,末了,干脆问道:“高三十五,你可愿到我幕下做事?我已任陇右节度使,可上表为你请封朝衔。
高适有些意动,转头一瞥,只见薛白正低头浅浅地抿了一小口酒,没有看向他,显然是不打算插嘴,任由他自己考虑。
若只要到边镇幕下做事,薛白大可不必这般费心。
高适遂起身执了一礼,道:“可否冒昧请哥舒将军在科场上出手相助?提携之恩,我必铭记。”
薛白点了点头,放下酒碗道:“若高兄中了进士,还是可以到哥舒将军幕下做事。”
“好。”
哥舒翰竟不推托,收好高适的行卷,道:“此事我会找机会与右相明言。”
数日后,李林甫也收到的高适的行卷。
展开一看,行卷上是一首排律长诗,题为《留上李右相》,其中颇有些赞誉之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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