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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庆帝向卿言伸出手,眼中流露出的慈爱之意让卿言动容。
卿言上前,握住隆庆帝的手。记忆中宽阔坚实的大掌如今已粗糙苍老,虽然没有常年从事劳动所致的千沟万壑,却也难掩其岁月流逝的风霜。父皇也是年近半百了,古人的寿命自是不能与自己的前一世相比的,半百的人于现在算是老人了,卿言突然想起了那句子欲养而亲不待,心中酸楚。
隆庆帝一下一下轻拍着卿言的手,甚是怜爱:“娇娇,可觉得辛苦?”
心不苦,命苦。卿言在心里无奈地笑。
“父皇,娇娇不辛苦,身为储君该有此担当。”卿言拟了个折衷的说词。
“若不是朕执意,你也不需要当这个储君,个中辛苦朕甚明。娇娇,你可怪朕?”隆庆帝满眼的慈爱和不忍。
“父皇,娇娇不怪。”卿言甜甜地笑,企图缓解伤感,这似乎是隆庆帝第二次当面自责了,上一次是硬给她塞了两个驸马。
“娇娇长大了,”隆庆帝摸了摸卿言的头,“小时候总喜欢撒娇任性,如今已知担当二字,朕心甚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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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隆庆帝身边,卿言享受着这鲜有的皇家亲情。静心殿内似有多年未曾有过这般浓烈的氛围,让人不忍打扰。
“娇娇,傅家那小子待你可好?”隆庆帝轻拍着卿言的手,开始与她闲话家常。
“云轩待我很好。”气氛使然,卿言顺口就答,可心思一转却不由得在心里皱眉。父皇何时开始关心起这女儿家的事了?以往即便是想知道也是从母后处了解,为何今日不同呢?
未等卿言细想,隆庆帝又淡淡地道:“想必这傅家小子深得你心,否则也不能哄得你为他生儿育女,宁远怕是要伤心了。”
隆庆帝边说边笑,却让卿言呼吸一滞。
果然,之前与云轩你侬我侬的诸事全落入了父皇眼里,显然是有所怀疑了。自己留宿博览斋整整十五日,而后又将云轩留在采仪殿许久,而宁远却一直远征,就连自己南下救灾也是云轩善后,与宁远似乎一直未有交集,这些全是明面上的事儿。再算算自己肚子里的月份,孩子若不是傅家子孙,怕就只剩长公主红杏出墙这一种可能了。
怀孕这种女儿家的私密事儿,细节本是不会得到父亲的如此关注,可卿言的身份是唯一的储君,子嗣已非个人问题,于隆庆帝来说,更多的是国家社稷。
只是此时要如何回答才好?
卿言正犹豫着开口,隆庆帝已再次出声:“娇娇这胎若是男嗣,便是皇长孙,于傅家那也是长子嫡孙,如此一来,傅家是更上一层楼了。”
更上一层楼!卿言心里一震。
以傅家现在朝中的地位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再上一层楼,就只能……
卿言抬头对上隆庆帝此时显得十分柔和的目光,即使表示得如此和善,却也不得不说隐藏着耐人寻味的审度,精锐得瘆人。
对,是瘆人,特别是提到傅家和云轩时,那伪装在闲话家常下的不止是深沉,还有——杀气。
卿言不由得心惊肉跳。
思忖了几许,卿言才缓缓地故作心绪低落地开口:“这胎儿才月余,是不是男嗣还未知,况且儿臣现在身子又极弱,虽然有所好转,不过听太医说,未过三个月的胎始终是有变数。”
听完卿言这样一句,隆庆帝的脸色果然缓和了许多。
卿言在心里深深舒了一口气。
又闲话了几句,隆庆帝便要她下去休息,并不忘嘱咐了几句保重的话。
从静心殿出来,已是冷汗涟涟。卿言怎么也想不到隆庆帝对于自己腹中这还未成气候的小生命竟如此忌讳。
将傅家的长子嫡孙招为驸马确实是拉拢傅家最好的办法之一,再加上一个侧驸马宁远,宁家军更会从此唯皇命是从。内有傅家外有宁家,隆庆帝这招平衡术确实精妙。不过,平衡却在卿言腹中这明显地皇长嗣的父系归属下被打破了,明眼人一看便知,腹中孩子是傅家血脉。长公主一次大婚招双夫,一个是权臣之后一个是青梅竹马,隆庆帝的本意怕是想让这第一个皇嗣的生父不详,以达长期制衡的目的,却不料阴差阳错下,皇长嗣的生父竟毫无悬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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