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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深入虎穴探虎子 解铃还须系铃人（第1页）

上回说到，高忠义在扬州遇见故人李英布的父亲和妻子，一块说话叙旧。

没过多久，秋莲就梳妆回来了。可是李老者和秋莲始终不肯与高忠义坐在一个桌子上。原来政和二年见面之后，转眼来到政和三年（1113年）七月，一年半的时间变化非常之大。这对父女非常消瘦潦倒，加之又生了个孩子，秋莲虽然才24岁，但是竟然看起来消瘦多病甚至有点沧桑了。无奈之下，只能将他们祖孙三人安排在另外一张桌子上，分些酒菜给他们吃。

高忠义对李老者说道：“我现在还有些公差在身，最近准备回去看看。不知大叔和嫂嫂有什么打算？”

李老者说道：“我们卖艺之人，随遇而安，哪里还有什么打算，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我现在六十五岁的人了，经过这多年奔波，已经满身是病，老伴和儿子离世之后，我对世间不再留恋了。只是可怜我儿媳和孙女没有着落。计划不如变化快，只能走那天黑在那歇。唉！人活一世不容易啊！”说罢，早已经老泪纵横。秋莲也哭了起来，小孙女米兰不知就里，也哇哇大哭起来。

高忠义是个侠义之人，生死离别、打打杀杀等等都不曾心软，女人孩子哭啼都觉得没有什么，但就是最害怕老男人流眼泪。于是慌忙说道：“既然这样，我倒是有个注意，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李老者说道：“官人不要避讳，您就说说看吧。”秋莲也说道：“官人但说无妨。”

高忠义说道：“如若大叔和秋莲没有出路，不知再回老家意下如何？”

李老者说道：“当初从关中逃难过来，就是因为关中距离边塞太近，大辽、西夏、女真、吐蕃、回鹘轮番骚扰，朝廷采取怀柔政策，百姓生活朝不保夕。加之戍边任务重，经常要抓男丁服役，我的两个儿子就死在那里了。现在只有这一个儿子逃了出来，谁知道又淹死在了扬州江河里面。唉，真不知天下这么大，竟然没有我一家人的立锥之地。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愿意背井离乡呢！”

高忠义说道：“关中自古就是天府之国，形胜之地。兵家必争也是事实，这也从侧面说明关中的好处很多。我倒是有个想法，不若你们和我一起回关中，找个偏僻安静的地儿住下来，看看形势再说。”

李老者说道：“再回关中路途遥远，我身体状况很差，又没有盘缠，拖家带口的，谈何容易啊！”那边秋莲又开始哭泣起来。

高忠义说道：“这个无妨。我就住在前面不远的旅馆，今晚你们也住在那里，歇息收拾一下。明天咱们一起出发先返回京城，我交差之后就继续返回关中，怎么样呢？”

李老者答道：“那是甚好。”

秋莲也赶忙说道：“全凭官人安排。”

高忠义差书童拿出一百两银子，对李老者和秋莲说：“大叔和嫂嫂不要介意，我这些银子你们先拿去用，路上做些盘缠。”

李老者说：“这可万万使不得！官人也俸禄不高，我们怎么能忍心如此花费呢！”

秋莲说道：“官人可不敢那样！吃官家饭也不容易。我们祖上也是吃官家饭的，如果无权无势，朝中无人，就会动辄得咎。这钱可不能随便使用啊！”

高忠义看到两位如此深明大义，也就更加信任他们了。说道：“大叔、嫂嫂放心。我办事一向小心谨慎，我购买同样的花石纲物品，却是物美价廉，不像那些官僚一样攫取利润。况且，这些银两是朱防御使赏给我的，与俸禄、公银无关。你们不要推辞了。”

回到旅馆后，李老者一家困苦已甚，稍作洗漱就沉沉地睡去了。高忠义安排书童购置了一辆驴车，准备了些路途必备食品物品，就早点休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高忠义他们一行五人就出发了。沿途经过扬州其它地方，顺便购置了几大箱扬州特产苏绣、丝绸、重锦和碧螺春茶叶。一方面是沿途给一些官员打点所用，其余的用驴车拉回关中，还可以卖掉赚些零花钱。

十多天之后，他们就到了京城开封地界。高忠义安排李老者和秋莲住下，顺便去买点河南的“汴绣”等特产。自己就直奔朱府去了。

见到朱勔，献上了从扬州等地带回来的丝绸、刺绣、茶叶等物品，朱勔非常高兴。寒暄问候之后，高忠义说道：“不知防御使看那些紫竹子盆景怎么样啊？”

朱勔答道：“那个盆景颜色靓丽，象征紫气东来。尤其是旁边的细小枝条依次排列，好像凤凰展翅，皇后娘娘非常喜欢。一直夸奖卑职会办事情。这些还都是高县尉的功劳啊。”

高忠义笑着问道：“那些太湖石怎么样呢？那可是流血斗争而来的。”

朱勔问道：“这话怎么讲？”

高忠义答道：“防御使有所不知，却是说来话长。”他就把山西人、扬州人争夺太湖石等物品的事情讲了一遍。又把因为运输花石纲，导致民不聊生的情况描述了一遍。

朱勔说道：“真的这么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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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忠义说道：“防御使身处尊位，出门就会有八抬大轿，当地官员早已经安排人清道回避，您自然见不到许多。下官如果没有您的令牌腰牌保护，恐怕已经回不来了。”

朱勔沉吟片刻，徐徐叹气说：“这也是难以避免。上面需求这么大，要求这么急切，许多商人看到商机，肯定会哄抬物价要挟官府的。官家又没有过多的钱财，一些官员只能胡作非为了。”

高忠义说道：“下官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朱勔说道：“你给我当差，自然是要说些实情。不然我被蒙蔽了，将来发生祸端都不知什么原因。”

高忠义见状，就试探着说道：“防御使对我恩重如山，我自然要替您着想。现在下面到处都在议论花石纲，将来恐怕要出乱子。全国各地官员都在疯抢这些东西，一些奸商坐地起价，官员只得互相攀比加价购买，形成了恶意竞争。如果由朝廷出面，指定几家官府官营，不会出现恶意竞争，价格也就降了下来。社会秩序也就会缓和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