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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氏没有坐,她踩着碎瓷来到堂中轻声道:“二老爷唤妾身前来何事?”
陈礼治笑着说道:“是这样的。早先我答应你帮你取陈迹与姚满二人性命,给陈问孝报仇。但我也说过,事成之后便不能再留着你了,毕竟你知道的太多,万一以后用此事当把柄拿捏我,也不太合适对不对?”
梁氏沉默片刻:“妾身近日都有在按时服用二老爷给的药,一日都没落下过,想来也活不久了。”
陈礼治笑了笑,言辞恳切道:“如今事情出了些岔子,得请弟妹早些离世了。”
梁氏一怔:“二老爷这是何意?你答应过妾身,要让妾身活到亲眼看见问宗科举高中的。”
陈礼治起身来到梁氏身边劝慰道:“你家问宗才高八斗、状元之才,怎么会考不中呢?你就安心去吧,不会有事的。”
梁氏后退两步,绣鞋踩在碎瓷上,碎瓷与青砖摩擦出挠心的声响。
她虚弱道:“二老爷,妾身就这么两个儿子,一个死在固原,另一个正在科举,如今就只剩一个念想。您让妾身再活几日,活到放榜那天就行,妾身只要看到问宗中了进士,死而无怨。”
陈礼治不急不躁的走上前:“弟妹,陈迹与姚满害死问孝,你自己无力报仇,我便帮你报仇,咱们当初说得清清楚楚,对不对?咱们还说了,我帮你报仇可以,但你要将陈礼钦这些年的账册交给我,你也不能留在这世上,对也不对?”
梁氏厉声道:“可陈迹和姚满还没死!”
陈礼治语重心长:“你放心,他们一定会死,他们不死,我睡不着。可是弟妹,你知道的太多了,你活着,我也睡不着。”
陈礼治一步步往前走,梁氏一步步往后退,直到退至门边,退无可退。
梁氏推了推门,推不动。
梁氏咬牙道:“陈礼钦的账本我还藏着,你现在杀了我,便休想见到账本了!”
陈礼治掐住梁氏的脖颈:“弟妹不知道吗,王贵已经将账本给我了呀!”
王贵?!
梁氏顿时心如死灰。
陈礼治松了松手,讥笑道:“弟妹,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梁氏挣扎道:“你其实很怕自己心里丑事被那小和尚说破吧?怎么,你担心大房知道,他们大房绝后是你所为?我早早便让冬至带着一封书信藏了起来,你若今日杀我,冬至便会将这秘密交给大房!”
陈礼治哈哈大笑:“自作聪明,连你都能猜到,难道他们猜不到?我恨他们入骨,他们亦恨我入骨!”
梁氏忽然说道:“那你在怕什么?小和尚到底在你心里看到了什么?难不成你勾连……”
陈礼治手掌骤然用力,掐得梁氏说不出话来。
他看着梁氏的双眼说道:“他陈池当初不过是个庶子,我父亲死后,仁寿宫里那个狗皇帝却让他当了户部尚书,压我陈家嫡长一头。你三房为了能瓜分我陈家产业,竟串联宗族耆老偏帮这庶子,帮其列入族谱,还在名字里加了个‘鹿’字。他一个庶子能当家主,你们三房亦是帮凶。”
“别人家嫡长为尊,偏偏我陈家权分三房,被庶子鸠占鹊巢,惹得天下人看我陈家笑话。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怪你们,也怪那狗皇帝!”
此时,陈礼治双掌用力,平静地看着梁氏眼球凸起、吐出舌头:“不对不对,也不能怪那狗皇帝,怪我陈家不肖子孙自己不争气。明明都能看出来这是那狗皇帝的阳谋,可我陈家子孙偏偏就要往他的套子里钻,他只是给了个户部尚书的饵,就搞得我陈家斗了十余年。”
梁氏眼里的光渐渐暗淡,最终垂下头去。
陈礼治松开手任由梁氏倒在一地碎瓷之上。
他蹲下身子,帮梁氏合上双眼:“弟妹你安心去吧,别人且不说,陈迹是一定活不成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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