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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槐柠不算撒谎,合信工业是有活等着他干,不过并不着急,他也不需要选在节假日上工,不过一直一个人的方槐柠不觉得这一天和往日有什么不同,除了这原本已满是人气的大楼又回到了清冷的氛围,只他一人独坐灯下忙忙碌碌,略显安静而已。
安静也有安静的好处,办事效率显得特别快,只用了一半的时间,系统就已经调试好了。方槐柠不急着走,今天天气很好,他给自己泡了杯咖啡,站在玻璃墙外静静欣赏着黑幕上圆盘一样的月色。
回头想来,他觉得自己的情绪最近很不稳定,忽高忽低,忽缓忽急,明显的被什么牵拉着,这是以往沉稳的方槐柠不可想象的,还有那总是莫名冒出来的患得患失,心惊心悸,方槐柠很是混乱。
他似乎对一个人有点过于在意了,他觉得自己需要时间好好想一想,顺一顺这影响自己的源头究竟是什么?而自己对这一切的过度反应,究竟是错觉还是发自肺腑的真实。
只可惜现实似乎没打算给他这样的空隙,就在方槐柠抿心自问时,忽然远处闪过一道亮色,不过一瞬就又消失了,好像是手电筒还是电子产品的光。
方槐柠又定睛细看了看,甚至关了屋内的灯,渐渐的终于确认远处的暗色里原来坐了一个人?!
那个背影,明明颇为模糊,却让方槐柠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他其实应该继续站在原地,他要思考的问题还没有想清楚,过去了只会加剧他的混乱,可是当意识到那才平静的心跳因为那个身影的出现又开始失速,血夜都比之前温热起来时,方槐柠的脚便不听使唤的朝外走去。
踏过崎岖的泥土路,方槐柠这是第一次绕过合信工业的大门,从侧向进入一旁的未开发地区,大片的农田隐没在黑暗中,被月色映出朦朦胧胧的影子,而那个人就坐在其中,拢着腿,仰头望着天上的月色。
方槐柠没有放轻脚步,对方应该很容易听见他的动静,但是那人一直没有回头,直到方槐柠停下,才听他忽然开口。
“时移路。”
方槐柠正想着怎么做开场白,听见这个一时纳闷:“什么?”
栗亭转过头,看着方槐柠的脚下,清丽的面容只剩月光晕出的轮廓。他说:“你踩过来的这条路,以前就叫这个名字,时移时移……时光转移,现在只剩一片荒草,这名字是不是很贴切?”
时移?
方槐柠不知为何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他是土生土长的A市人,难道以前自己来过此地?或者听说过?
“你对……这里很熟悉吗?”既然如此,方槐柠就顺着这个话题问了下去。
栗亭似乎轻轻笑了一下,方槐柠有些没看清,不过却听到他说:“当然,我以前就住在这里。”
这里吗?
方槐柠紧张的环视了一圈周围,生怕看见什么草棚木棚的房子,如果栗亭接一句“现在他也住这儿,席天慕地的生活”方槐柠说不定也会相信的。
好在栗亭没有,栗亭反问:“不好奇我为什么在这儿种地?”
方槐柠心道:难道不是赚钱吗?
地上的农作物已经开始发芽,绿油油的一蓬,方槐柠对农业方面不甚了解,一点看不出这是什么菜。
栗亭像是猜到了他的话,又哼了一声,方槐柠这回确定他是真的在笑了。
可惜……月色为什么不再亮一些,他看不清晰他的脸。
“为什么?”方槐柠配合的问。
栗亭伸出手指轻轻的在一棵小苗上点了点,回道:“因为……这块地是我的。”
方槐柠一惊。
“什么?”
栗亭抬起头来和他对视,方槐柠总算看清了他的眉眼,是隐晦的夜色都遮盖不住的精致,还有嘴角那浅淡的一丝似笑非笑。
栗亭慢慢道:“我家以前是一个大地主,有很多很多的钱,但后来破产了,人也都死光了,没了房子没了财产,只剩这一块地被我继承了,所以我成了小地主,我当然要好好种地经营了。”
小地主……
许是周围幽暗的衬托,让栗亭脸上的阴沉之色都显得渺无踪迹了,方槐柠看着栗亭说话时眉里眼间流泻的狡黠,忽然有一瞬捏他脸的冲动。
小地主?
小骗子才差不多吧。
自己可不会再上当了。
栗亭发现方槐柠的脸上没什么惊骇的神色,倒是看着自己的目光变得有些幽深,他别开眼,有些无趣的努了下嘴。
“所以小地主是特意翻山越岭到自己的地里来赏月吗?”这里地处远郊,公车沿途会看见不少小山,方槐柠这样说也不算夸张。
栗亭竟然认真的点了下头:“嗯,我过来和我的财产一起团聚过节有什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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