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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用黑漆的眸子凝视着鸢也,下颚绷得紧紧,情绪好像很平静,又好像已经因为她的举动掀起滔天巨浪。
鸢也没有特意去跟他对视,专注地擦拭自己的手指,嘴角自然上扬,始终挂着一个小小的括号。
餐桌上的血不多不少,但已经开始扩散出气味,和牛排的烤焦味,鸡汤的香甜味,季花鱼的淡腥味混在一起,变成更加难以言喻的味道,若有若无地缠绕在每一个人鼻间,胆子小的佣人已经快忍不住要干呕。
南音倒是淡定,将手里半杯红酒喝完,示意让佣人给她倒,那个佣人白着脸色上前,拿起酒瓶,脚尖不小心踩到顺着桌沿流到地上的血,手滑了一下,酒瓶倒了,酒液从瓶口流出来,同样是红色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佣人转身跑出餐厅,找个地方吐去了。
一片狼藉的现场,终结在尉迟淡淡十二个字吩咐里:“菜全撤下,桌子擦净,重换一份。”
“没有这个必要了。”鸢也将毛巾放下,站起了来,“一顿饭换三次菜也没什么意思,现在你吃不下去,我也吃不下了——尉迟,还给我个答案吧。”
尉迟。
这是重逢以来,鸢也第一次喊了他的名字。
之前或嘲弄,或玩味,或冷漠,或平常,都是以“尉总”的称呼了,直到这一句。
他薄唇抿了起来,坐着没有动:“撤销对尉氏的侵权控告,对外澄清‘姜鸢也’只是一个误会。”
鸢也挑起秀眉:“之后你就答应离婚,把阿庭的抚养权转给我?”
结果他说的是:“我就允许你探望阿庭。”
从进门起就一直没有放下的弧度,直至此刻终于收起半分,鸢也说:“怎么?你还准备不让我见阿庭?”
尉迟眉眼不动:“阿庭在老宅住得很开心,多住一段时间也没关系。”
威胁!
鸢也当了他们尉家两年的儿媳妇,怎么会不清楚,老宅虽然只住着两位老人,看起来岁月静好,其实比尉公馆还要严丝合缝,连佣人都是最忠诚的家生子,尉迟现在说要把阿庭留在老宅,就是威胁不让她见阿庭!
她今晚没有要求见阿庭,是因为要谈的事、要做的事,都不合适孩子在场,但不代表,她不想念阿庭。
三年了,从知道阿庭是她的亲生孩子到现在已经三年,她只能从一些照片里看到他的成长,没有摸过他一下,抱过他一下,好不容易回到和他同一片天空下,近在咫尺的距离,尉迟竟然不让她见他,简直可恶。
鸢也冷笑:“你根本没有权利阻拦我探视亲生孩子,拿这个当谈判的筹码,尉总你才是不自量力地想占尽便宜。”
尉迟眉眼精致,只是淡淡一笑都分外生动:“你现在是法国国籍,又有那么强烈的意愿想要接走阿庭,我怕你会剑走偏锋,直接拐走我的儿子——相信法官,也能体谅我这个做父亲的顾虑,会支持我这个做法的。”
言下之意,不怕她去告。
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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