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修长的身影自远处步步走来,那人眉目清冷,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疏离气息,他的发丝如墨,以玉簪冠起,清姿明秀,俊美无俦。
来人正是顾月澜。
顾月澜的手中提着几壶酒,他将酒杯在坟前摆放好,又在他对面的空地摆了一个空杯,然后就开始自饮自酌起来。
沈清梨耐着性子看他一杯一杯将自已灌醉,她在心里估算了一下,发现顾月澜的酒量变好了,之前三杯酒下肚就醉得不省人事,现在连喝了七杯,才隐隐有了醉意。
顾月澜将对面的空杯斟满酒,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他的面色渐渐泛红,神情也变得十分怅然,“你走后三百年,我一直在练酒量。”
“我总是在想,如果当初我的酒量好一点、再好一点,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
沈清梨在心里回答他:“不会,因为当初我在酒里下了醉仙散,要不是你喝的不多醉得太快,高低能让你睡上三四天。”
顾月澜自饮了一杯,又将对面的酒杯洒于坟前,他苦笑一声,“如今我的酒量变好了,你却再也回不来了。”
顾月澜砸了酒杯,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他轻轻用手抚摸着墓碑,如同抚摸着一件心爱的珍宝。
可是很快他便收紧五指,紧握成拳,死死抵在墓碑上,声音嘶哑低沉,“沈清梨,你这个骗子!”
“我恨死你了。”
沈清梨的心猛地一沉,心底浮上丝丝缕缕的酸涩。
顾月澜应该恨她的,她想保护顾月澜,却也剥夺了他选择的权利,让他还没来得及开始,就成了出局者。
顾月澜独自伤神了一会,踉跄着步子走远了,他才走没多久,后山又出现了一道身影。
来人步履轻柔和缓,背影清瘦如竹,一身纯粹的白衣,闪着莹莹的光泽,远远望去,谦和温润,如同清雅矜贵的世家公子。
与顾月澜不同的是,他带的是一盒精致的点心以及一壶甜露。
萧云尘眸光温柔,带着几分熟稔的话家常的语气,娓娓道来。
“很早以前,我就发现你喜欢这种香而不软、不甜不腻的点心了,可是玄清宗大多修士都选择辟谷,你也就入乡随俗不再吃这些东西了。”
“还有,你不喜欢喝清苦的茶,沈师妹喜欢碧涧明月,可每每你喝了此茶,都会苦得眉目拧成一团,后来每次你来天阙峰,我都会准备你爱喝的雅安玉露。”
“现如今,我学会了做你爱吃的点心,带来了你爱喝的甜露,却再没有机会与你一同品鉴了。”
“阿梨......”萧云尘终于收起了他一贯的温润端方,他的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孤独与脆弱。
“不知在另一个时空,你过得可好?”
“我......很想念你。”
眼眶突然涌上一股热意,沈清梨抹了抹眼角,发现湿润了一大片。
她已经没法再待下去了。
她害怕她会心软,一旦驻足,便再也回不去曾经的生活了。
可她不知道的是,她早就回不去了。
经历了这些惊天动地、刻骨铭心之事,再让她回归平淡乏味,已经不可能了。
离开玄清宗后,沈清梨去了魔界。
她真的只是想看看,与她纠缠了数百年的男主,最后究竟是什么结局。
“看一眼就走。”沈清梨暗暗下定决心。
不同于往日的恢宏气派,如今的魔宫荒无人烟、杂草丛生,就像是废弃了很久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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