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委托商店,规模挺大,门面足有四五间房宽,后院仓库里堆的尽是些大家伙。
店里人不多,门口却围着一群小子,伸长脖子往里头探,虽然他们买不起什么,但图个新鲜总行。
店里的营业员正忙活着和几位顾客聊天,刘成才这会儿眼角瞥见个戴瓜皮帽的老头,正坐在柜台后面,那专注劲儿,像是着了魔似的,手里的线装古书怕是比金子还吸引人。
他轻笑一声,朝着老头儿走去。
“咳!”他故意咳嗽一声,想提醒那老头。
可那老头儿,估计是书里的故事太吸引人,连刘成才走到跟前儿了都没察觉,刘成才无奈,只得又加重了咳嗽的音量。
刘成才一声不响地走进店来,老头正看得入神,被惊得肩膀一耸,急忙把那本封面斑驳的书合上。
但刘成才那双敏锐的眼睛还是捕捉到了“西门大官人”、“金莲”等字眼,还有那葡萄架下摇曳的秋千插画,意境深远,引人遐想。
“哎哟,小伙子,来来来,看看想要点什么宝贝?”老头把书藏到柜台后头,堆起一脸的笑容,问刘成才。
刘成才打量着老头,心里有数,这老头十有八九是公私合营后,那些无恶迹的“打小鼓儿”里的一员。
这“打小鼓儿”的,从前就是那些摇着小拨浪鼓,穿街走巷收旧货的。
他们中,有正经做生意的,也有不老实的,白天踩点儿,晚上作案,甚至有的还干拐骗小孩的勾当。
不过解放后,政府整顿了一番,留下的都是像老头这样没有劣迹的人,继续在委托商店里混口饭吃。
“我这儿有些好玩意儿,小伙子你细看看。”老头一边说,一边从柜台下拿出一对儿眼眸深邃,仿佛含着秋波的玉佩,阳光下一照,光华流转,映得他脸上的皱纹都生动了几分。
刘成才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心里暗笑,这老头,还有点推销的手段,那玉佩在老头手中,仿佛都有了诱惑力,让人忍不住想要探个究竟。
这帮人看来还真有两下子,什么破铜烂铁到了他们手上,立马就能估摸出个大概价码。
特别是那些个玩意的行家,高档货色如名贵旗袍、貂狐皮草,他们也能瞧出个子丑寅卯,眼光毒得很。
眼前这位老者,八成就是这类人物,十有八九是这家古董店的鉴定大师。
“老爷子,您手上的这本古书,我可是相当中意啊,不知您能否忍痛割爱?”
刘成才笑眯眯地开口,对那自行车票的事儿却只字未提。
人常说,读这本书就如同品蒙娜丽莎的微笑,各人有各人的感悟。
心怀怜悯,便是菩萨心肠;心存敬畏,堪称君子之风;心花怒放,或许就是小人性情;心痒效仿,那可就沦为禽兽之举了。
刘成才想收藏这本书,并非为了证明自已是菩萨心肠还是小人心性,不过是见猎心喜,对这种收录人间百态的古书情有独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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