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城并不总是晦暗不堪。
那个时候,路小双的脑子还正常。
在某个偏僻的角落里,在特定的时间点,刚好会有几丝阳光照射到,玻璃的窗将光束折射成彩色的亮斑。
她喜欢在这个时候,去到一楼的阿婆的针线店门口,用孩子独有的视角,看看窗上玻璃的风铃。
风铃发出叮铃铃的脆响,仿佛把最后的阳光打碎后洒落在这里。
六七岁的小女孩,瘦瘦小小的,眨巴着灰色的大眼睛,映着光影斑斓的幻境。
阿婆沙哑的声音传过来,很轻很轻,能平抚人的心。
“谁在外面呀?”
“是小双。”路小双轻轻敲了敲门。
门开了,阳光也溜了进去,阿婆眯着眼睛往外看,想看清来人的脸。路小双有些慌乱的笑笑,悄悄用袖子遮住了手腕的淤青。
“小双呀,进来吧。”
阿婆现在坐在透光的窗边,扶了一下老花镜,昏黄的午后阳光照进来,晒得人很暖和。
她眼睛不好,看不清东西,所以路小双放学后会来帮忙引线。
当然阿婆并不靠这个养活自已,只是打发时间罢了,听说她儿女都在国外工作,想接她过去,但是不知为何被拒绝了。
“呐……我都一把老骨头了”,她缝着衣服,喃喃的解释道,“不知道哪天会不会歪在飞机上,给别人找麻烦。”
“所以呀,还是守着棺材比较好。”
这是路小双在她那里学到的第一课:
不要给别人带来麻烦。
阿婆正在摆弄一些纸片,做些精细的小玩意。
路小双吃力的搬来一张凳子,站在上面,才勉强够得着桌面。
她歪着头,趴在桌子上,兴致盎然的看着那些千纸鹤。
很好看……
她摆弄着纸片,表情有点黯然。
半晌,她轻轻问道:
“阿婆……为什么……”
“为什么我总是被人讨厌呢?”
阿婆扶了扶眼镜,温柔的笑了,声音慈祥而又和煦,她放下未完工的作品。
“想要别人对自已好,首先要对别人好呀。”
“善待他人,他人也会善待你的。”
思绪回到眼前,路小双沉默地推了推眼镜框,低头审视着那个醉成烂泥的糟糕的家伙。
应付完邻家阿婆后,她微笑着关上了门,就这样靠在门后,静静地看着天花板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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