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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度是谢满衣之父、前任定州牧的谢朗部下旧臣,与谢朗出生入死多年,恐谢满衣日后不得先机,反遭旁人忌惮,此刻是竭尽所能来劝诫他。
裴度捋了捋长须,接续道,“北境流乱不止,九州动乱不歇,安外必先攘内,否则怕要重蹈昭成帝旧辙。”
青年微微侧头,手指轻扣着桌面,淡淡道,“山里查探的人可都回来了”
裴度怔了一息,很快便道,“皆已回来,没有发现河间王的人。”
谢满衣颔首,“既如此,退下罢。”
裴度还想再劝谢满衣兴兵一事,触及青年平淡的目光,这一时心生畏避,终究不敢忤逆他的意思,默然一礼便快步退了出去。
谢定从房梁上跳下来,瞥过一眼案几上的册子,分辨出是从定州各郡来的,大约是些琐事,他凑近些,道,“君侯早就料到河间王的部下压根不在朱吾”
隔了半晌,谢满衣轻缓摇头,手握狼毫笔在册子上批了几行字,方才抬眸,道,“非也。”
“自那少年与杨珛一同出现,本侯大抵也能猜到他们的目的,既要通过太子将我引来,那旧部之说便只是个噱头。”
“那少年的身份”谢定有些不太确定。
谢满衣哂然,语气淡淡,带不出什么情绪,“河间王世子,宇文衍。”
谢定嘶了声,极为诧异,“宇文衍不是早随着杨瑔被带到了洛阳”
“恐怕,”青年若有所思地笑了笑,“一直以来,于人前露面的都不是真的于文衍。”
“这个,才是真的。”他说着,忽而撑着木杖直起身,烛火映着青年眉间的冷色,他侧眼去看窗外的雪色,霜雪难霁,斜风不息,敲打着窗牖。
今日袁飞梧身侧那人的目光不似作伪,他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
谢满衣站了半晌,又道,“叫人分别去雍州、司州,将夫人出生那年的事,只要与夫人有关,皆数查探清楚。”
谢定垂首,“属下领命。”
夜里,越青雨迷迷糊糊起了热,喝下一碗药后,又沉沉进了梦乡。
子时更后,狂风凶猛,越青雨睡得不大安稳,渐渐转醒,睁眸开的瞬间,却见在床畔静坐的青年。
她稍稍停了一停,双手撑着床面坐了起来,虚虚靠
在床柱上。
“你怎么在这儿”
谢满衣沉着脸浅笑,轻轻道,“滟滟,我睡不着。”
“”
“睡不着坐在这就能睡着了”
谢满衣逆着烛火,神色隐在暗淡的光影里看不真切,他道,“说不定呢。”
越青雨一时无言。
默了半晌,两人都没再说话,屋里燃着的炭火烘得慌,渐渐地,谢满衣开始觉得燥热,他解了衣襟,欲将外袍拭下。
解外袍的手被女子纤细的指抵住,谢满衣不解抬眸,便见她十分防备的看着他,“你脱衣服干嘛”
谢满衣薄唇微勾,眼里却没染上一丝笑意,动作倒是暂且停下了,他静静瞧着她,好一会儿,才没头没尾道,“我近来睡眠很差。”
越青雨收回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眸中惊起一片潋滟水意,她抬起下巴,挺纳闷的,哼声道,“与我何干”
“我的睡眠可是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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