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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曦对齐国御史府没有什么好感,但是玉琛,是不一样的。
“你是玉琛?”娘亲口中的那个捣蛋孩子,奚曦不客气地直呼其名。
玉琛却欣喜若狂,“是的!是的!我是玉琛。”
“她”已经死在荆州刑场的断头台上了,玉琛没可能知道她还活着。而就算知道,他也不见得进的来南安侯府的内院。是……浚息请他来的吧。
一次次地将她逼到绝境,却又一次次地要救活她,好继续他堂堂军侯的消遣游戏。
奚曦困倦道:“玉琛,我想睡一会儿。”
“不可以!”玉琛摇着奚曦,焦急唤道:“曦曦!曦曦!曦曦!”
奚曦于睡梦中蹙眉,不耐烦地道:“玉琛别吵!”
玉琛松了一口气,失笑道:“你立刻醒来,我便不吵。”
那个捣蛋孩子的胡搅蛮缠这些年就没改过来?奚曦在梦中苦笑。
玉琛怜惜地望着沉浸在混沌意识中的少女,少女十五六岁,花样年华,姐姐离家出走时也是这样的年纪,母女俩又是七分相似的美貌……玉琛鼻中酸涩,含怨带嗔道:“曦曦就不想赶紧醒过来,看看从未蒙面的舅舅长什么样子?”
奚曦在梦里骄矜笑道:“娘亲是天下第一美人,玉琛嘛,自然是玉树临风,浊世佳公子了!”
玉琛便也笑了,“当然,我一直觉得大齐最俊美的男子是我,不是虞浚息,偏偏魔魅如他,还被称为‘玉侯’,真是徒有虚名!”瞧着奚曦脸上的笑容慢慢凝滞了下去,玉琛才惊觉自己食言,忙不迭地岔开话题,“我让人买了芙蓉酥,那是齐国京城的特产,姐姐以前最爱吃的,曦曦,快点起来尝尝!”
奚曦苦笑。若换作娘亲,此刻,也是想睁眼醒来,看看她的宝贝弟弟吧?
她便与病魔抗争,努力清醒过来,替娘亲见见那个捣蛋孩子吧。
奚曦醒来的时候,南安侯府已经华灯初上。
奚曦悠悠睁眼,守在她床边的,自然不是十岁前的孩子玉琛。
一个容貌雍雅俊秀的青年错愕地看着她,似乎是不意她突然醒转,青年一会儿回过神来,迅速站起身来,扯了扯守了她两日已经皱巴巴的袍子,正了正发冠,方才坐下冲她淡定微笑。
奚曦扫了一眼青年那与娘亲十分相似的眉眼,判研般看了眼青年,不禁腹诽,敢情舅舅是在为在她面前自负为大齐最俊美的男子而心虚?奚曦凝望着玉琛衣不解带守护她两日,熬的通红的眼睛,含笑道:“舅舅辛苦了!”
玉琛的眼睛便更见泛红,怜爱薄责道:“还说呢,睡了整整两天,舅舅都担心死了!”御史府中的他,齐国官场中的他,从来都是毅然果断,刚正不阿,何曾有过这样怜惜的神态,这样服软的语气?玉琛失笑。
玉琛温柔凝望着奚曦,仅看奚曦的面容,有着七分相似阿姐。可是奚曦一醒来,她喜笑哀乐各色的神态,明亮灵动又幽深的眼眸,谁也将她跟阿姐联系不到一起。少女奚曦,和少女时代的阿姐,迥然不同的两个人。
不相伯仲的美貌,一个温柔良善循规蹈矩,一个明眸善睐慧黠诡谲。
阿姐饥饿时看到一只同样饥饿的白兔,会尽己所能喂养它,给它食物。因为阿姐亦如白兔般纯洁温良。而换作奚曦,大约只会将白兔射杀烹饪,弱肉强食,本就是世间生存的法则。
玉琛笑意温柔,这样也好,姐姐……是过于貌美心慈了,徒惹一身情债,终于殉情而亡。这一生,亲情,爱情终不得相伴到老。
而奚曦,玉琛望向少女微笑的明眸,如斯明亮,却又如斯幽深,不知深有若干仞,任他怎样望都望不到底。
那个他望不到底的少女,却偏首笑觑着他,仿佛已将他一眼看穿。
“舅舅买的芙蓉酥呢?我要吃。”奚曦笑道。
——“她不能吃芙蓉酥!”
魔音传来,魔魅般的身影随后进来卧室,“她已经吃了一个多月的流食,如今病愈醒来,还是再吃几日流食的好。”
浚息身后,跟着端着好几种粥的玉苑的几个丫鬟。
……
玉琛和奚曦,眸光都往进来卧房的浚息看去。
进来卧室的浚息,魔眸亦直视着奚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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