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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翁心中焦急,少不得要做些推波助澜之事,脸上故意浮出震色,“女君竟不知此事,这实在——”
然,话才出口便被蔺荀打断,“楚翁,不过些许小伤,何需小题大做?”蔺荀也知楚翁平日叨唠的难缠劲,沉吟几瞬又道:“此药你便先搁着,我自会服下,你去忙旁事罢。”
楚翁点头,却也没因蔺荀的骤然打断,忘记他忧心之关键,他故意借机提醒阿妩,将实情告知,“还请女君务必记得叮嘱君侯服药,女君有所不知,你那日从城墙跌下,君侯不顾自身安危也要以身相护,足见女君在君侯心中之重。君侯如此敬重女君,也望女君好生侍奉君侯。”
蔺荀未想楚翁竟又提起此事,下意识想让他敛声,可触及阿妩面色之时,眸光暗了几瞬,迟疑片刻,而后故意以不悦语气转对楚翁道:“楚翁,不过些许小事罢,你先退下。”
楚翁见蔺荀语气有变,不由暗松了口气。
可退下时,他仍不放心,生怕蔺荀未能会意,频频以目向他示意,以示提醒。
阿妩目光低垂,眼风落在盛满浓黑药汁,热气缭绕的碗上。
蔺荀那日为救她竟受了伤,她如何不知?
阿妩忽然感到有些尴尬,心下烦躁得紧。
不过既然已知此事,若再不闻不问,装傻充愣,未免也太过刻意。
默了半晌,阿妩问他,“夫主身子有伤?”
蔺荀不以为然一笑,触及她清澈目光,想起方才楚翁临走时的眼神,点头,而后懒散道:“不过是断了只手,算不得什么大事。”话是如此,暗自里却不动声色用余光打量阿妩。
他平时勤加锻炼,身体根骨极好,那日阿妩从城上落下,的确凶险,即便是身强如他,也不可避免的受了些伤。
但也仅仅是些微受损罢了,除了右手有些轻微脱臼和骨折,他身体并未大碍,如今已过去十日,那伤早也已好得十之七八。之所以至今还在服药,无非是梁正小题大做,担忧天气渐寒,不根治彻底,以后老了会受风邪侵扰罢。
阿妩听到他断了手,神色不由变得更加尴尬,这世上千债万债,最难还的便是人情债,她最怕便是亏欠旁人。
只是……蔺荀昨日抱她入府,用手桎梏她时,那双手分明灵活得很,哪像个断手之人的样子?
阿妩目光微凝。
楚翁乃是蔺荀手下之人,若他要伙同蔺荀骗她……也不是不可能之事。
蔺荀见阿妩眸光渐渐由愧疚转变为迟疑,顿了一瞬,掀唇轻笑:“你不必怀疑我别有所图,就算我对你确有图谋,也犯不着以此为幌子来诓你骗你。”他忽而抬手,一把将桌案的药碗拿起,仰头灌下。
他故意用了右手,随着他仰头喝药的动作,宽大的袖袍层层堆积于手肘,露出一大截胳膊。
蔺荀右手胳膊的肌肤比之其余部位确要略深一些,尤其是手肘尖,还有些骇人的淤青红肿尚未完全消退……
阿妩想起那日坠下的场景,不由握紧了拳。
他这样一番话下,倒是显得她有些小人之心了,阿妩正要与他辩解,就听外面有人来报,言庾清寻蔺荀有急事。
庾清素来沉稳,若无旁事,必然不会在今日一早便相扰,他既说明是急事,那极有可能昨夜压了一晚,十万火急的军情。
蔺荀蹙眉,当下便道:“若我迟迟未归,你便自去向长姊问礼。”留下一句话,他匆匆而出。
等到问安时候将近,蔺荀仍未归来。
桂妪道:“翁主,燕侯迟迟不归,时辰已近,你……”
阿妩摇头,她知道桂妪这是在担忧她一人会应付不了蔺夫人,她道:“无妨,他不在,我也是要去的。”
桂妪办事交际素来极佳,昨夜便提前将这燕侯宅邸的情形了解了一番,细细告于阿妩。
蔺夫人如今掌管内宅大权,且为人强硬,很有些手段。
且听我蔺荀对这位长姊甚是敬重。
阿妩料想,那刘令一屋的不少姬妾最后都落得了身首异处的下场,十之八九便是因与蔺容有怨,蔺荀才下此手。
今日她若去得迟了,拂了她的面子,日后她们在此处的日子,必然寸步难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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