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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云浅雪已经极力封锁消息了,但是帝林的到来还是给东岸的围城大军还是带来了不小的冲击。各种小道消息在军中不胫而走:“帝林来了!”
“他带来了人类的一百万大军!”
“我们去攻打瓦伦的四十万前锋已经全部完蛋了!”
“天哪!听说那个帝林抓到我们的人都要一口一口的生吃呢?”
“谁说不是哪!我都亲眼看见了:帝林早上起来就吃我们十几个神族清蒸的,中午要吃咱们十来个神族小炒的,晚饭又吃咱们十来个神族煮汤,据说他晚上还要吃夜宵!你说这吓人不?”
在第一次征讨战争中,云浅雪就曾与帝林遭遇过,他自己是当然不相信什么“帝林是恶魔、帝林是怪物”之类的无稽之谈,但是指挥官的想法却不等于千万部下的想法。尽管他一再向部下灌输这样的正确观点:“帝林是很优秀的人类将领,但并不是怪物,并非不可战胜,刀砍枪刺,他也一样会受伤、会流血、会死亡的。”但是功效却并不大,部下们表面上点头如许,背后又窃窃私语传诵帝林大魔头法力无边、神通广大的故事了。
魔族与叛军大营军心浮动,一rì三惊。常常莫名其妙的有人大喊了一声:“他来了!”整队整团的士兵们立即被吓得四散逃窜。在叛军那里,每天晚上都有大批士兵企图逃跑被抓到的。云浅雪不得不狠狠的杀了一批逃兵,但是部队的军心仍然极不稳定,叛军部队的惊惶情绪甚至也传染给了魔族的正规军队,士兵的逃亡势头不但没能遏制,反而在正规的魔族军中也出现了逃兵——对于开战以来一直战无不胜的魔族军队来说,这简直是不能想像的。最绝望的时候,云浅雪甚至考虑过是不是要撤军来避开帝林强势的兵锋。
得知云浅雪的苦恼,作为监军的魔族二皇子卡兰一笑,拍着胸口说:“都交给我吧!”
他神秘兮兮地召集部下们,宣称神皇陛下料事如神,掐指一算就预料了恶魔帝林的到来,并特意交给他“皇家法宝”——一大叠看起来很像草纸的东西,其实也是草纸——专门用来克制帝林魔力的。现在,“是该法宝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卡兰祭起了香坛,一片香烟渺渺中,只见卡半仙手持桃木剑手舞足蹈,口中念念有词:(“阿爸爸是你老母、你老母是爸爸他爹啊、姨母拉杀拉肚子要吃泄立停啊、胃疼要来四大叔啊!”)——神族的几十万官兵屏息围观卡兰王子作法,心中充满了敬畏。
最后,卡兰殿下作法完毕,一身汗水淋淋的。他把“法宝”烧了,纸灰分别倒进了很多坛酒里面,每个士兵都分了一碗。冬天里烧酒下肚,大家都觉得肚子里面有一股热气正“腾腾”的升了上来。
卡半仙很严肃地说:“这就对了,法宝起作用了!大家不用再害怕魔头帝林了!”
神族的战士们有了正气护身,于是立即勇气倍增,对战胜邪恶的帝林有了必胜的信心!士兵们吵嚷着要立即过河去与帝林军团决战,决心要为家乡的父老乡亲报仇雪恨。
尽管军队有着这样高昂的士气,但是统帅部却迟迟没有下达开战的命令,主要是因为作为全军统帅的云浅雪还在迟疑不定。自从上次与帝林的一战后,云浅雪就已经在为与帝林再次相遇做准备了,对于帝林指挥的历次战役,他倾注了极大的jīng力来研究,得出一些结论来。
说起帝林,世人往往都提起他的好杀与残酷,彷佛他除了残忍以外就没别的能耐了。云浅雪认为,其实好杀、残酷只是帝林一个特点,只是这个特点太过于显著了,以至掩盖了帝林在用兵方面的光芒。其实,帝林是个十分全能的将领,无论是全军统帅所必须的运筹帷幄,还是实战的指挥和战术运用,他统统jīng通,而且也不缺乏克服战场上种种危险的勇气。无论在哪个位置上,他都可以非常胜任。
他jīng通所有的作战方式和手段,但尤其擅长主动进攻,其动作迅猛如雷如电,用兵之犀利有如刀锋,而且不择手段、不按常规,敢冒巨险,大胆得叫人匪夷所思。
仅仅从这些来看的话,似乎可以得出结论了:这是个十分大胆的赌徒,常常喜欢孤掷一注,只是由于运气好,才没有把家当一下子输光罢了。而云浅雪则从中发现了其中更为深层的东西:帝林十六岁出道,亲自指挥的大小战役不下几十起,竟然没打过一次败仗。无论是在战场上,还是在同样凶险的政坛上,他都同样的无往而不胜。如果说他仅仅是个赌徒的话,那他的赌运真是好得没法解释了。
经过进一步的研究帝林的历次战役,云浅雪发现了对手的真正可怕之处:他具有惊人的洞察力,善于看穿事物的内涵而从不为其繁杂的外表所迷惑,一下子就能抓住那些最本质的东西,无论如何凶险迷离、错综复杂的战局,他都能轻轻松松的掌握,局面越为混乱,越为凶险他就越高兴。
这个看似冒险的赌徒,却是个出奇谨慎的家伙。他的每一个步骤和决定,看似冒险,其实往往都是jīng确的计算和慎重的考虑后的结果。对于可能发生的一切危险,他自信可以安全地解决,从不做超出实力范围以外的冒险,也从不打无把握的仗。
斯特林号称紫川家的第一名将,他勇猛、善战,他所指挥的铁骑军团,在平原上横冲直撞,无人能挡。但斯特林有原则,有感情,会冲动、也会犯错——很明显的,这次斯特林和zhōngyāng军留下来掩护平民的撤退就是犯了个非常大的战略错误。而帝林却绝不会犯这样的毛病。
在战场上,他冷静得有如棋局中一流的棋手,只相信冰冷的逻辑和事实,思考就如同数学一样的jīng确,不掺加个人感情。为求得胜利,他可以像毒蛇一样冰冷、残酷,毫无感情,又像狼一样的凶残、卑鄙,不择手段。云浅雪想,这是个毫无破绽、也绝不会犯错的对手,从这点上,他比斯特林更为可怕。
帝林军团在灰水河的西岸扎了营,与云浅雪的围城大军隔着结着薄冰的河面相望,视力好的士兵可以透过冬rì的薄雾看到对方的旗帜飞舞。彼此敌对的两军相距如此之近却相安无事,这实在是非常罕见的事情。
虽然灰水河是远东第一大河,而且河上还结有一些薄冰,但这些并不足以阻挡强悍的魔族军队步履。在帕伊一带,魔族具有压倒xìng的兵力,他们不但足够围城,还足以打援。如果对手是别的指挥官,云浅雪早就毫不犹豫的挥师渡河迎击过去了:三十万大军将分三路出击,一路正面强攻吸引对手注意,另有两路从下游和上游区域悄悄渡河,断绝敌人后路,从敌人侧翼出现,分进合击,然后三路大军合围,以强势兵马压过去,对方必然崩溃!
然而云浅雪不敢。对手不是别人,是恐怖的帝林,冷酷的帝林,同时也是算无遗策、从不犯错的帝林。如此高明的对手,不会犯下这么低级的错误。只带了那么点兵马,就敢于与自己隔江相望,他到底凭的是什么呢?又有些什么样的yīn谋呢?
清晨,云浅雪登上了高台,呆呆的观望河对岸,看着河对岸的帝林大营忙忙碌碌,士兵们匆忙的进进出出,喂马、凿冰打水、煮汤、吃早饭,集合,cāo练、休息、士兵玩耍嬉戏,有人在河里打水烧开洗澡,有人放风筝,有人饮马……一直看到太阳落山。
云浅雪揉着疲倦的眼睛:他什么也没看出来。夜幕降临,他坐在高台上冥思苦想:对方就如同任何一个普通军营rì常的生活一样,一切都非常的正常而且自然。这正是最大的不正常。一百万的神族大军正在对他们虎视耽耽,他们怎么能这样从容不迫,这样的不慌不忙?
云浅雪苦苦的思考。他试图分析帝林的行动,就象他平常所习惯的思考方法一样,他先把所有的已知资料都摆了出来:1、帝林的目的很可能是前来为斯特林军团解围。
2、帝林的兵力并不多。
3、我军实力雄厚,一次野战就能叫帝林全军覆没。
4、帝林明明知道以上2、3两点,还是不远千里,故意跑来向自己挑衅。
云浅雪苦笑。无论怎么分析,从上面的那些资料上来看,他就只能得出三个可能:1、帝林活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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