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淤泥包裹着林枫的半截身子,腥臭的泥水混着血沫从他嘴角溢出。
他挣扎着,手臂深陷泥潭,好不容易才撑起狼狈不堪的身体。
散乱的黑发黏在脸颊上,遮住了他那双曾经睥睨天下,如今却只剩下茫然与骇然的眼眸。
他抬起头,视线所及,是颠覆他两世认知的地狱绘卷。
幽蓝色的火焰无声燃烧,将原本浑浊的湖水烧成了琉璃般的镜面,映照着苍穹。火焰的中心,那头不可一世的九头蛇皇,如今只剩下一具庞大而焦黑的骨架,依旧扭曲着,无声地诉说着临死前的极致痛苦。
最后,他的目光穿过跳动的火焰,定格在了那个身影上。
牧野。
他就站在那片毁灭一切的幽冥之火中央,衣角甚至没有一丝褶皱。那些霸道绝伦的火焰,温顺得如同他豢养的宠物,在他周身留下了一片绝对的宁静。
他正低头看着掌心沉睡的灵宠,神情温柔。
可当他抬起头,那目光落在林枫身上时,所有的温情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看待笼中困兽的戏谑与冰冷。
一股寒意,并非来自这极寒的火焰,而是源自灵魂深处,顺着林枫的脊椎疯狂上涌,让他四肢百骸都僵硬了。
恐惧。
这个他早已遗忘,甚至在前世登临仙帝之位后,都未曾再体验过的情绪,此刻却如疯长的藤蔓,死死扼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窒息。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他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
一只刚刚破壳的幼鸟,凭什么能在一瞬间爆发出秒杀金丹妖皇的力量?这违背了世间一切的法则!就算是传说中的神兽真龙,初生之时也不过是拥有自保之力,绝无可能做到如此地步!
除非……
一个荒谬至极,却又无法否认的念头,如惊雷般在林枫脑海中炸响。
是牧野!
是他用某种未知的手段,在刹那间将无法想象的能量灌注给了那只幼鸟!
可他只是一个筑基初期的修士!
就算把他榨干了,他体内那点微末的灵力,也绝不可能掀起如此恐怖的风暴!
林枫死死盯着牧野,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一丝端倪,却只看到一片深不见底的迷雾。
这个男人身上的秘密,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恐怖万倍!
从玄螭、到化龙池,再到眼前的九幽冥雀……
一次是巧合,两次是意外,那么第三次呢?
每一次本该属于他的天命机缘,都被这个男人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截胡。每一次他自以为万无一失的算计,最终都沦为笑柄,为他人做了嫁衣。
“我……真的是天命之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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