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择已下,再无回头路。易修强忍着灵魂撕裂般的痛楚,将残存的意志与“灰烬王座”的力量,如同精密的手术刀,引导向“光之织机”核心那个被莉娜和瓦克识别出的特殊能量阵列。
这个过程比之前强行开启领域更加凶险。织机是星灵族智慧的巅峰造物,其内部结构繁复玄奥,远超当前文明的理解范畴。易修的归墟之力如同一种异质的催化剂,既要激发织机残留的功能,又不能破坏其脆弱的平衡,否则未等外敌降临,他们自己就会先被失控的星灵能量湮灭。
“能量流开始导入……阵列有反应了!”莉娜紧盯着屏幕,声音因紧张而尖细。只见那座由纯粹光线构成的织机,内部仿佛有亿万颗微小的星辰被依次点亮,原本柔和的光晕变得强烈起来,发出低沉的、仿佛来自远古的嗡鸣。
织机周围漂浮的星灵遗骸,似乎也受到了感召,他们身上包裹的光晕变得更加明亮,一道道残留的意念碎片如同归巢的鸟儿,汇入织机之中,为其注入了最后的、带着悲壮意志的驱动力量。
“指向确认……目标锁定……‘门’本身!”瓦克沙哑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织机真的……在尝试与‘旧神殒落之井’建立连接!它在抽取……抽取‘井’口逸散的规则源力!”
随着他的话音,所有人都感觉到,一股无法形容的、庞大到令人灵魂战栗的能量,正被织机从远处那黑暗漩涡——“徘徊者之门”中强行抽取出来!这股能量并非纯粹的物质或能量,它更像是……法则的碎片,宇宙的源代码,带着创世与终焉的双重气息!
织机剧烈地震颤起来,光芒暴涨,甚至暂时压制住了易修维持的领域光晕。它那未完成的结构在这股狂暴的规则源力冲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随时会解体。但那些星灵遗骸的意念却如同最坚韧的丝线,死死稳固着织机的核心,引导着这股力量,按照某种古老的蓝图进行运作。
“它在做什么?”雷吼看着这超越理解的景象,喃喃问道。
“它在……编织……”星岚的灵体光芒流转,她感受最深,“它不是要打开门,也不是要攻击谁……它是在用抽取来的规则源力,修补……或者说,重新定义‘门’周围区域的规则结构!它在试图建立一个……临时的、稳定的‘规则锚点’!”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只见以织机为中心,一道柔和却无比坚实的乳白色光柱冲天而起(尽管此地并无天地概念),直接射入了那片黑暗漩涡之中!光柱所过之处,狂暴的暗红色混沌如同被驯服的野兽般平息下来,破碎的规则被强行弥合,形成了一条虽然狭窄、却异常稳固的……通道?或者说,是一座通往“门”内的……光桥?
这一举动,无疑是在太岁头上动土!
几乎在光桥成型的瞬间,那股熟悉的、冰冷彻骨的“注视感”再次降临!而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都要强烈!不再是模糊的回响,也不是单一的眼睛,而是仿佛有无形无数双规则构成的眼眸,从更高的维度,同时锁定了这片空域,锁定了织机,锁定了易修和方舟核心!
“观测者……被彻底激怒了!”瓦克的声音充满了恐惧,“织机的行为,是在直接干涉宇宙规则的‘伤口’,这是在挑战‘平衡’的底线!”
与此同时,领域外围的混沌再次剧烈翻涌,这一次,不再是毫无目的的规则乱流,而是带着明确的恶意!数道比之前冥府战舰强大十倍不止的毁灭性能量束,如同嗅到血腥味的毒蛇,从混沌深处射出,狠狠撞向易修维持的领域光晕!
是冥府的主力舰队到了!他们显然接到了先前逃窜战舰的情报,不惜代价也要阻止易修获得织机的力量,甚至想要趁机夺取这一切!
内忧外患,瞬间爆发到极致!
易修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压力。维持领域对抗冥府攻击,引导织机稳定运行,同时还要承受“观测者”那几乎要将他灵魂冻结的凝视!他的七窍开始渗出鲜血,身体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纹,仿佛精致的瓷器即将破碎。
“易修!”星岚惊呼,不顾一切地将自己的灵体本源之力灌注过去。
“指挥官!”雷吼目眦欲裂,操控希望号仅存的武器,向着领域外冥府攻击的来源方向发起了决死的反击,哪怕明知是螳臂当车。
“坚持住!织机的锚定快要完成了!”莉娜尖叫着,屏幕上代表规则稳定度的曲线正在艰难地向上爬升。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易修的意识深处,那座“灰烬王座”仿佛被逼到了绝境,产生了某种质变!王座基座上那些新积累的灰烬(来自规则乱流和幽影牺牲的“意义”)骤然燃烧起来,化作一种深邃的、仿佛能包容一切终结的黑暗火焰!
这火焰并未带来毁灭,反而散发出一种极致的“静”与“定”。
易修福至心灵,放弃了与“观测者”凝视的对抗,放弃了与冥府攻击的硬碰硬,而是将这股新生的、带着“终结之静”意味的力量,全部注入了正在艰难维持的领域和那座光桥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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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此静默……威慑寰宇!”
他心中默念,并非攻击,而是宣告。
奇迹发生了!
那股蕴含着“终结之静”的领域力场扩散开来,并未摧毁什么,却让所有接触到它的存在——无论是冥府狂暴的能量攻击,还是“观测者”冰冷的规则凝视,甚至是周围翻涌的混沌——都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仿佛时间被按下了暂停键,又仿佛万物都在这一刻感受到了最终的归宿,从而陷入了短暂的敬畏与沉寂。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但对于易修和织机来说,已经足够了!
织机核心的光芒稳定下来,那道通往“门”内的乳白色光桥彻底凝固,变得坚不可摧!而冥府的攻击和“观测者”的凝视,在那瞬间的凝滞之后,虽然立刻恢复,但织机已经完成了它的工作!
“规则锚点建立成功!”莉娜狂喜地喊道。
冥府舰队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无法理解的“静默”威慑所震撼,攻击出现了片刻的迟疑。而“观测者”的凝视,在扫过那片蕴含着“终结之静”的领域后,似乎……变得更加复杂,少了几分纯粹的抹杀意图,多了几分……审视与计算?
易修瘫倒在地,几乎失去了意识,但他嘴角却勾起了一丝弧度。他做到了。他不仅暂时挡住了强敌,更重要的,是向这个冰冷宇宙展示了他们的“存在”方式——并非破坏,而是承载终焉的静默,并在这静默中,寻求新的希望。
织机完成使命后,光芒渐渐黯淡,那些星灵遗骸的意念也仿佛终于得到了安息,缓缓消散在光晕之中。只剩下那座稳固的光桥,静静地通向黑暗漩涡的深处。
希望号悬浮在领域中心,虽然伤痕累累,却仿佛拥有了无形的威严。威慑已然达成,虽然代价惨重。而下一步,就是踏上这座用勇气、牺牲和智慧换来的光桥,去直面“门”后那终极的未知。
寰宇为之侧目,而征途,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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