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枯寂中的雷音
黑暗,不再是单纯的黑暗。
当罗田应天的意识被那股蕴含着“寂灭意境”与未知炼气法门的狂暴洪流裹挟着,冲入时间之塔时,他仿佛坠入了一个由无数破碎概念和冰冷意志构成的漩涡。
这不是能量,而是某种更本质、更接近“道”与“理”的东西,充满了对存在的质疑,对生死的漠然,以及对某种终极“静默”的追求。
【…时间之塔超载运行…启动‘万象归墟’模式进行缓冲…尝试剥离目标‘寂灭意境’中的个人印记与极端倾向…保留其对‘虚无’、‘内守’、‘精神凝练’的感悟核心…】
【…检测到未知炼气法门碎片…极度残缺…倾向为‘逆脉归藏’、‘窃取生机’…危险等级高…是否进行深度解析与逆向推演?…滋滋…建议…谨慎…】
系统的提示音在狂潮中显得断断续续,甚至能听到类似“过载”的刺耳杂音。
那座青铜色的时间之塔虚影,在罗田应天的意识海中剧烈震荡,塔身上那些原本黯淡的纹路次第亮起,散发出苍古的光芒,竭力稳定着这片濒临崩溃的精神世界。
“解析!推演!”罗田应天以残存的意志,发出怒吼。
他别无选择,这是通往强大的唯一路径,哪怕尽头是深渊。
【…遵命…开始深度解析…塔内时间流速调整至最大…外界一瞬,塔内…三千年…】
轰!
更为庞大的信息流炸开。
罗田应天“看”到了——那不是图像,而是直接的意念传导——一片无边无际的荒芜大地,万物凋零,星辰黯淡,连时间都仿佛凝固。
一个模糊的身影,独坐于这片寂灭的核心。
其呼吸方式诡谲异常,并非吸纳天地灵气,反而像是在…吞噬着周围的“生机”与“存在感”,将一切都化为支撑其自身“寂灭”的资粮。
这是一种悖论般的修行,以“生”养“死”,以“有”证“无”。
痛苦?
不,此刻已经超越了痛苦的范畴。
那是存在根基被撼动,是自我认知被一遍遍碾碎又重组的极致折磨。
他的意识在“我存在”、“我思故我在”与“万物皆虚”、“我亦为幻”之间疯狂摇摆。
时间之塔内,第一个“千年”,他的意识几乎彻底涣散,融入那片绝对的“寂灭”之中,成为那模糊身影的一部分。
但就在即将同化的最后刹那,来自现代的灵魂深处,那股对“存在”本身的不屈眷恋,以及对回归故乡的执念,如同风中残烛般顽强地闪烁了一下。
【…检测到宿主核心意识锚点(归乡执念)…启动辅助稳定程序…以锚点为基,重构意识核心…】
系统抓住了这一闪而逝的微光,时间之塔的力量以此为支点,开始强行从“寂灭意境”中剥离出那些可以被理解、被利用的部分,而将其中最危险、最极端的“同化”倾向排斥出去。
第二个“千年”,罗田应天的意识在毁灭与新生之间拉锯。
他开始理解那种“逆脉归藏”炼气法的些许皮毛——并非直接吞噬外界生机(那需要特定的体质和法门,且残缺部分太多),而是一种极端的“内敛”与“转化”。
可以将自身受到的伤害、痛苦、乃至毒素,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暂时“归藏”于体内某处隐秘的窍穴,甚至能极其缓慢地将其转化为一种精纯却带着死寂意味的能量。
这法门凶险无比,稍有不慎便会假死成真,万劫不复,但用于应对当下的剧毒和伤势,却歪打正着。
第三个“千年”,罗田应天的意识终于开始占据上风。
时间之塔将淬炼后的“寂灭意境”精髓——一种远超他当前境界的“精神凝练法”与“痛苦承受阈值”——以及那经过逆向推演、去芜存菁、变得相对“安全”一点的“内敛归藏术”的雏形,缓缓融入他的灵魂与肉身虚影。
现实中,罗田应天倒在地上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随即彻底僵直,皮肤表面浮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灰败色泽,仿佛蒙上了一层死气。
连微弱的呼吸都几乎停滞,心跳变得缓慢到微不可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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