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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摇光当即色变,爆喝道:“你敢!”
周翡的手先一紧再一松,轻易便将北端王的脖子割开了一条小口子。
她面无表情地说道:“端王爷,我知道你聪明,我只是个没见过世面的野丫头,不想跟你比谁心眼比较多,所以除了回答我的问题,你最好一个多余的字、一个多余的动作都不要做。”
陆摇光冷声道:“端王爷如果少了一根汗毛,你——你们四十八寨上下所有人必死无全尸、株连九族,你信不信?”
“信啊。”周翡十分理所当然地说道,“不然你们是干什么来的?现在山上难道不是在混战,而是在敬酒?端王爷不少一根汗毛,难道我们就能得活命了?全不全尸的不差什么,又不耽误投胎。”
陆摇光:“……”
“我敢来闯龙潭虎穴,必定是已经想清楚了,”周翡凉凉地说道,“我再问一遍,想死还是想撤军?端王爷想好再说,反正我光脚不怕穿鞋的。”
曹宁眼皮一垂,他以“剿匪”为名围攻四十八寨,到如今才算在这个小姑娘身上感觉到一点真正的匪气,他叹了口气,说道:“撤,传令。”
陆摇光两颊紧绷了良久,愤愤地一甩手,紧盯着周翡的动作。
“多谢,”周翡弯起眼睛笑了一下,她笑起来的时候还是十足的少女意味,有些轻快,有些活泼,甚至还带着一点天真,然而经历了这几天几宿,这少女的笑容中难免沾了些许诡异的血腥气,周翡拎起北端王曹宁,说道,“既然这样,就请端王爷来我寨中做客吧,杨兄和诸位前辈们要不要一起来?”
几个行脚帮的汉子用眼神请示杨瑾。
行脚帮无孔不入,虽然隶属黑道,但这些年来有“玄先生”和“白先生”从中牵线,与南朝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早开始试着往北渗透,没想到阴差阳错,竟然真成功在北朝兵马中□□一颗钉子,可惜这“钉子”纯粹是走了狗屎运,进了北端王麾下,一直也是个听人号令的马夫,根本拿不到什么重要军情。
直到这回端王带人开赴蜀中,前些天,端王座下一匹好马“不堪重负”,吐白沫死了,谁也不可能说那马是给王爷压死的,只好让原来给近卫管马的小兵抓起来顶罪,北朝官兵这边都知道给曹宁当马夫是个替死鬼的活,纷纷活动关系不愿意上,推来推去,这“肥差”竟然落在了郑大头上。
郑大跟了几天近卫团,这才知道这回行军是冲着四十八寨去的,方才将消息送出去。
这消息要往金陵送,首先经过了正好在邵阳附近的徐舵主,那杨瑾虽然败给了周翡,却不记恨,反而对李家南刀充满了向往,听说这事,立刻义不容辞地前来管闲事。
不过不知为什么,杨瑾每次见到周翡其人,对南刀的向往总会少很多。
他有种野兽一般的直觉——南刀是绝代好刀,周翡却恐怕不是什么好人。
杨瑾略带防备地看了看周翡,周翡冲他一笑。
杨瑾:“去就去。”
他说完,一帮行脚帮的人纷纷上前,将周翡和北端王围在中间。
陆摇光等人投鼠忌器,只能不远不近地跟着,弓箭手全体撤下,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帮人浩浩荡荡地出了门。
谢允正好刚甩脱追兵,急匆匆地掉头回来,一看便笑了,冲被挟持的曹宁一拱手:“二殿下,久违呀。”
曹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碍于领口的望春山,没敢吭声,便被周翡推了一把,只好艰难地往前走去。
押着曹宁这一路并不轻松,曹宁不耐久动,这山上得堪比蜗牛,走几步便气喘如牛,一副要死的德行,不时需要停下来休息,周翡一方面忧心寨中忧得心急如焚,一方面还得时刻小心这诡计多端的胖子玩花样。
从正午一直走到了半夜,方才到了两军阵前。
谷天璇听闻主帅被擒,不敢怠慢,只好将人撤到四十八寨岗哨之外,与寨中遥遥对峙。
往日可以入画的吊桥密林如今已经一片狼藉,焦灰与血迹随处可见,从最外层岗哨一路延伸到里面,当时惨烈可见一斑……倘若周翡再慢一分,四十八寨内外三道防线便要付之一炬了。
周翡提刀的手下意识地一紧,曹宁闷哼一声,艰难道:“姑娘你可小心点。”
周翡压低声音道:“别着急,有你偿命的一天——让你的人滚开让路,快走,别磨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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