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得配合情况,对待不同的人,换不同的面具,表演出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模样。我的伪装天衣无缝,每一个人都喜欢我。
世界于我而言就像戏剧馆中光辉璀璨的舞台,人生不过是pc上复杂的即时策略游戏,而我是主角,是玩家,其他人只不过是观众和npc罢了,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欣赏我的表演,给我最好的游戏体验。
任何人和事物都可以用精确的数学算式衡量,一切都逃不开我的掌控。
毫无疑问,我是天才。
诚然,追求权势与享乐固然是我的本能,但当一切都轻而易举之际,人生于我而言,只剩下空虚。只有更激烈,更震撼的体验,我才会稍微感受到存在的实感。
与此同时,我感受愉悦的阙值一步一步被提高,当别人痛苦、恐惧、悲伤之际,我才能稍微感受到愉悦。
日本有谚语:他人的不幸乃蜜之味。
幼儿园那年,我和二姐前往家附近的公园游玩。
我们在柔软的沙地上堆沙子,像往常一样玩到黄昏,周遭孩童愉悦的玩耍声也被其父母催促吃饭的打断所平息。
一切都很平静,直到姐姐跌入沙坑中。
沙坑底部有废弃的钢筋,钢筋像勃起的雄性性器般,耀武扬威地指向天空,捕获着失足坠入陷阱的处女们,如同黑铁般粗粝的钢筋径直刺穿姐姐的小腹,破瓜的处女之血四散飞溅。
她的血液打湿了被黄沙弄脏的连衣裙。耳畔是姐姐的惨叫,我着迷地注视着穿刺过姐姐腹部的钢筋,它其上布满着铁黄色的锈迹,姐姐的血液与尖锐粗糙的边缘融为一体。
这么粗这么钝的物体,是怎么刺穿人的肉体的?
这是非常态的事件。
我开始颤抖,胸口微微发热,像是受到启发般的灵感,我从未感受过的体验激烈地冲撞着我的内心。
「小深!快点去叫人来!真的好痛—!我要死……呜呜呜……」姐姐哭嚎着,年幼的她不敢轻举妄动,只是等待着我的救援。
夜幕早已降临,公园们的孩子早已归家,没有人会听到她的求救声。
「呜呜—啊啊……好痛!快点去叫救护车!」因为剧痛与恐惧,她大滴大滴的泪珠顺着面颊,滴落在沙坑中。
我陷入迟疑,我很想再观察着姐姐的样子,无论是血液、与姐姐融为一体的钢筋、惨叫与泪水,内心莫名的悸动、从未有过的体验,这一切都让我着迷。
我做出了决定。
我直挺挺地摔倒在沙地里,装作吓昏的样子。
听着姐姐逐渐小下去的悲鸣,我的脸上平生第一次,发自内心地浮现笑意,尽管这笑意并未持续多久。
闭目的我被一个高大男人抱起,我本以为是前来施救的人,心生暗喜,却被他狠狠扼住口鼻。
待我醒来时,已身处险境。昏暗的房间内,满是奇怪的汽油臭味,有人注视着我。
我被人绑架了。
一个大一点的孩子安抚着我,他用着异于常人的缓慢语调,安抚着我,他翕动的唇边有着一颗小痣,我好奇地伸手去摸──
记忆到此为止。
在那个漆黑的房间里,肯定发生了什么,只是我的年纪太小,什么都想不起来。父母也不愿提起,这件事对我也没有造成任何阴影,或许「阴影」已经被我遗忘。
很快,我升上小学,小学组织活动,去一所疗养院中陪伴无法归家的病人们欢度新年。
这些病人在情感与地理上,已经被他们的亲人所遗弃。我在知晓部分病人的信息后,钻入目标的病房中。
我的第一个目标是中风的老爷爷,因中风,他失去语言能力,只能像一头猪般发出哼哧哼哧的呻吟。
在进入病房后,我闻到刺鼻的尿骚臭与老年人遗留在被褥上干涸的口水臭。我捂住鼻子,将语言化作武器,对着躺在病床上的老人发射—
「老爷爷,你是吃了屎么?」
病床上的老爷爷脸色一僵,遍布丑陋老人斑的眉头皱起来—
「你拉裤子上啊,难怪古代的君主要杀掉老年人。」
他发出哼哧哼哧的猪叫,挣扎着试图从病床上爬起来。
「你的家属不仅不来陪你,也不把你接回家过年。他们都死光了么?原来老爷爷是被孩子们抛弃了啊。」
病床上的老爷爷抄起床边的拐杖就向我打来—
随即我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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