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放心底升起一股极强的不安,那不是对调查方向的质疑,而是对这整起局势的警觉,“不能放他回去了。”他终于开口,语气低到几乎像是命令。
路景华却皱了眉:“但我们也不能按嫌疑人程序来处理。到现在为止,他唯一的问题就是‘死者曾与他发生争执’,没有动机、没有作案时间、没有物证。”
沈放没说话,眼神却极快冷静下来,“那就……”他顿了顿,迅速切换语气,“做知情人登记。”
说完,他已经转身,拉开了审讯室的门。
许天星刚靠在椅背上,身形微仰,白衬衫在昏黄灯光下投出清晰褶影,听见门响,他微微抬起头。
沈放走进来,把将一份档案轻轻搁在桌面上,两人目光在空气中短暂交汇,没有寒暄,也没有试探,只有一种彼此早已知情却无法提前阻止的默契。
许天星垂眼,看了一眼那份档案的照片,照片里是一个化着浓妆的女人,妆花了一点,嘴角带着疲惫又刻意勾起的弧度。
他声音很淡,却极稳:“……她死了?”
沈放点头,“你记得她?”
许天星轻轻“嗯”了一声,手指支在下巴边,像在抽丝剥茧地还原一段被久藏的记忆,“当晚她带了个醉得不省人事的男人,非说是她男朋友。”
“我怀疑是药物反应,准备让他留观、做药检,她不让,情绪很激动,还动手推了我一把。”他说得很慢,每一个细节都精确得像是重新上演一遍抢救流程。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眼神慢慢收紧,然后他轻声道:“这种事我在急诊见得太多了。如果这种级别的冲突就要杀人……我现在早该吃上枪子了。”
沈放靠回椅背,神色平静,语气很轻:“我知道。”
他顿了顿,目光低下去,像是故意避开对方那过于锋利的眼神,“但外面不会。”
这句话落下,两人同时沉默。
空气仿佛凝结,所有的沉默都被按进冷气管道里,不动声色地沉了下来,几秒后,沈放低声说:“他们开始对你下手了。”
许天星没立刻说话,只是低头轻轻冷笑了一声。
沈放没说话,只是将手里的那几份资料推了过去。
四个档案夹,薄薄的,带着卷宗纸特有的粗糙与沉默,在桌面滑出一段缓慢又冰冷的轨迹。
许天星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四个死者,四份接诊记录。
每一个名字,都是他亲手处理过的病例,每一份记录,都是他习以为常、枯燥到近乎程序化的职业轨迹。
而现在,却成了指向他的证据。
他几乎能听见某种冰冷的轮廓,正在他脑海中缓慢拼合,他曾无数次在深夜抢救台前一寸寸拼命抢人命,脚下踩着血、手上沾着药水味,可从没像现在这样清晰地意识到:
自己,也不过是个无法逃出逻辑陷阱的“相关人”,他从没见过哪个医生能像自己这样冷静,可他也从没想过,这份冷静,会在此刻,从指尖开始,变成麻木。
他忽然意识到,这四个死者有着惊人的相似点,社会边缘人。
不是不记得他们,而是,刻意忘了。
因为这种人,太多了,深夜、割腕、自残、自杀。
有人吞药,有人喝农药,有人用碎玻璃划手腕,有人什么都不做,只是坐在急诊长椅上一言不发,眼神空洞得像死人。
他一直在救人,也一直在看着那些人,在他面前活下去,或者死掉。
他不可能记得所有人。
可现在,那些“被救过”的人,一个个死了,没有家属,甚至没有人发声。
她们是暗娼、酒鬼、小混混、自杀未遂者,在别人眼里,是可以“忽略”的人。
而在他这里,是一个个深夜里挣扎着活过的病人。
每一个人都曾在他眼前睁开眼睛、哭过、喊过、挣扎过,而现在,他们成了他“接触过”、“处理过”、“起过争执”的证据。
哪怕只是一次针脚、一个口头警告、一次眼神的对视,也足够被人编织成一场完美的陷阱。
他成了那块“刚刚好”的拼图,是那个被悄无声息钉进犯罪画像里的工具螺丝,还是那个被提前选中、被慢慢雕刻成“合适嫌疑人”的核心零件?
他唯一能确认的是,所有证据都显示,他根本就不是凶手,每一个死亡时间,他都有不在场证明。
可他还是被带回了警局,还是在镜头下被曝光,还是变成了热搜上那个没有名字的“医生嫌疑人”。
就像一场设局者冷静设计的剧本,在第四个死者出现的那一刻,剧情骤然翻篇,图穷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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