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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廷的议和算计(第1页)

紫禁城武英殿的檀香,是御用监特制的沉水香,寻常王公大臣难得一闻,此刻却在殿内凝滞成一团化不开的阴霾。鎏金铜炉里的烟丝袅袅升起,却连龙椅上方“建极绥猷”匾额的金边都染不透,只让那方御座显得愈发冰冷。

龙椅上,年仅十岁的顺治帝福临双手攥着膝头的明黄缎面,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上面的云纹。他不敢抬头,目光总忍不住往御阶下瞟——那里站着的,才是这大清帝国真正的掌权者。摄政王多尔衮背对着御座,玄色蟒袍的下摆垂落在金砖地面上,如同一汪深不见底的墨池。他面朝殿外灰蒙蒙的天色,宽阔的肩背挺得笔直,却像一块从长白山上凿下的寒冰磐石,每一道衣褶里都透着慑人的威压,压得满殿王公大臣几乎喘不过气,连呼吸都不敢放重。

殿内静得能听见香灰落在炉底的轻响。镶黄旗固山额真苏克萨哈站在左翼前列,指节攥得发白,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他身后几位同旗亲贵,甲胄上还残留着西南战场的硝烟味,脸上的悲愤与屈辱像未干的血痕,明晃晃地刺目——多铎亲王,他们镶黄旗的擎天柱,连同数千八旗健儿,永远埋在了蜀地的白帝城,那是自太祖爷努尔哈赤起兵以来,八旗子弟从未受过的奇耻大辱!

汉臣班列里,内院大学士范文程垂着双手,花白的胡须垂在胸前,看似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将自己凝成了一尊木雕。可他微微蹙起的眉头,却像一把无形的刻刀,将殿内的凝重刻进了骨子里。他身侧的洪承畴,穿着一身簇新的一品仙鹤补服,却难掩眼底的疲惫。这位前明蓟辽总督、如今的大清招抚南方总督军务大学士,脸上总是挂着一层木然,唯有那双深陷的眼窝中,偶尔闪过的精光,像毒蛇窥伺猎物般,透着几分让人胆寒的敏锐。

“念!”

多尔衮的声音突然响起,不高,却像淬了冰的刀子,刮过殿内每一寸空气,让所有人的心脏都猛地一缩。通政使司的官员慌忙上前,双手捧着一份染着湖广风尘的加急战报,指尖因紧张而颤抖。战报的封皮上,“六百里加急”的朱印已被旅途的颠簸磨得有些模糊,却依旧透着十万火急的紧迫。

“……川东逆酋林宇,挟西南大胜之凶焰,裹挟流民,号称十万,已据宜昌、荆州上游要津……”官员的声音干涩得像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带着颤音,“其前哨轻舟快马,屡屡出没于大江北岸,窥我武昌、岳州……我镶黄旗、正白旗残部虽依托天险,屡挫其锋,然逆贼火器犀利,士气甚嚣……幸赖长江天堑阻隔,彼等粮秣转运艰难,攻势暂缓,然其主力陈兵江北,虎视眈眈,已成肘腋之患……”

“肘腋之患”四个字落下,苏克萨哈的呼吸骤然粗重起来,胸口剧烈起伏——那“镶黄旗残部”,是多铎亲王留下的最后血脉!殿内的满洲亲贵们脸色更是一片铁青,有人不自觉地握紧了腰间的佩刀,甲胄碰撞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这哪里是“肘腋之患”,这分明是林宇那逆贼,举着刀架在了大清的脖子上!

战报念完,殿内再次陷入死寂,只有殿外的寒风呼啸着拍打窗棂,像无数冤魂在哀嚎。多尔衮缓缓转过身,那张曾让无数明军闻风丧胆的刚毅面庞,此刻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鸷。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如同鹰隼掠过草原,最后落在墙壁上悬挂的巨幅舆图上——那片被朱砂圈出的“川东”,像一块刺眼的伤疤,烙在大清的疆域上。

“镶黄旗,我满洲上三旗之精粹!多铎,太祖爷的爱子,朕的手足!”多尔衮的声音里压抑着雷霆般的怒火,每一个字都仿佛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血腥味,“竟……竟折戟沉沙于蜀地一隅!此非一军一城之失,乃我大清开国未有之奇耻大辱!”他猛地一掌拍在舆图旁的紫檀案几上,案几上的笔架、砚台瞬间被震得嗡嗡作响,几滴墨汁溅在舆图的长江流域,像绽开的血花。

“今林宇此獠,不过一介草莽流寇,竟敢挟余威,兵临大江!视我八旗如无物!”多尔衮的怒火几乎要冲破胸膛,却又被他强行压了下去,“虽赖天险阻其兵锋,然南蛮气焰复炽,江南震动!此獠不除,我大清寝食难安!”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转向范文程,语气稍缓,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宪斗,你素来多谋,说说看,此局,当如何破之?”

范文程早已在心中将局势推演了无数遍,闻言立刻出列,躬身行礼,动作一丝不苟。他抬起头,声音沉稳却字字千钧:“王爷息怒。林宇骤起于西南,整合残明余烬,其势已成,确为心腹大患。然……”他话锋一转,枯瘦的手指指向舆图,“我大清之忧,非独在西南一隅!实乃腹背受敌,力有未逮!”

他的指尖先重重落在福建沿海,那里用蓝色标注着“郑森”二字:“海逆郑森,借其父郑芝龙之余威,盘踞金门、厦门,拥楼船千艘,水师纵横无忌!去岁袭破温州,劫掠府库;今春又扰台州,焚毁我军粮船数十艘!我沿海诸省,驻防兵力被其牢牢牵制,岁糜钱粮数百万两,却难以根除。此一患也,如附骨之疽,耗我国力!”

接着,指尖移至夔门、三峡一带,那里密密麻麻标注着“夔东十三家”的字样:“夔东群丑,李来亨、郝摇旗、刘体纯等辈,啸聚山林,依托三峡天险,行踪飘忽。时而出川劫掠粮道,断我西南军需;时而入陕袭扰州县,威胁关中腹地。我川陕驻军疲于奔命,剿之不尽,抚之难安。此二患也,如芒在背,掣我兵力!”

最后,他的手指扫过直隶、山东、山西的版图,那里用红色虚线标注着“民怨”:“连年征战,北地丁壮凋零,田亩荒芜。更兼剃发、圈地之令,民怨暗涌。各地反清会党、溃兵游勇,犹如野火,此起彼伏——上月山东有谢迁起义,本月山西又有姜瓖余部作乱!盛京乃祖宗根本,需重兵镇守;蒙古各部虽臣服,亦需安抚。八旗劲旅虽勇冠天下,然分兵把守万里疆域,千里驰援,实已左支右绌,成强弩之末矣!此三患也,动摇国本,恐生内变!”

范文程的分析条分缕析,像***术刀,剖开了大清看似庞大的帝国躯体下隐藏的脆弱脉络。殿内响起一片压抑的吸气声,连那些原本主战的满洲亲贵,也沉默了——他们终于意识到,大清早已不是入关时那般势不可挡,如今的局面,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

就在这时,洪承畴适时踏前一步,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前明重臣特有的、洞悉南明内部弊病的冷静,却又透着几分降臣的谨慎:“范大学士所言,切中肯綮。王爷,当此之时,若我大军强渡大江,与林宇决一死战,胜则或可一劳永逸,然……”他刻意顿了顿,目光扫过殿内众人,加重语气,“败,则长江天险尽失!东南郑森必趁势北上,夔东十三家必南下呼应,北地民怨亦恐彻底爆发!届时国本动摇,悔之晚矣!此乃孤注一掷,胜负难料,风险……太大!”

他抬眼看向多尔衮,眼神深邃得像一口古井:“林宇者,枭雄也。然其崛起,非受伪明福京朝廷敕封,乃以武犯禁,趁势割据。其与福京郑氏、闽浙文臣集团,早有嫌隙——郑芝龙曾欲招抚林宇,反被其夺了数座城池;闽浙文臣更是骂其‘草寇出身,不配与闻朝政’。此,正是我大清可资利用之处!”

洪承畴的声音压得更低,却像毒蛇吐信般,带着诱惑与算计:“以‘和’制‘战’,以‘抚’代‘剿’,方为上策!”

“其一,离间!”他伸出一根手指,语气斩钉截铁,“可遣一能言善辩之使,赍重礼南下。许林宇以王爵之尊——世镇云贵川三省!金银财帛百万两,绸缎千匹,开府仪同三司,文武官员皆由其任免,朝廷绝不干涉!其若拒之……”洪承畴嘴角泛起一丝冰冷的笑意,“则其桀骜不驯、拥兵自重、无视伪明朝廷之心,昭然若揭!福京郑氏与闽浙文臣,岂能容他?轻则口诛笔伐,重则兵戈相向!届时,我坐山观虎斗,待其两败俱伤,再收渔利,岂不美哉?若其鬼迷心窍,竟敢受我大清王爵……”他话未说完,殿内众人已心领神会——那林宇便会身败名裂,部众离心,不用大清动手,自会分崩离析!

“其二,缓兵!”洪承畴又伸出一根手指,眼中精光闪烁,“假意允其‘划江而治’,行缓兵之计!此一纸和约,可为我大清赢得至少半年喘息之机!王爷可借此良机,做三件事:甲、调集关外索伦劲旅、蒙古科尔沁铁骑入关,精锐云集江北,加固武昌、岳州防线,确保长江天险不失;乙、集中优势兵力,或先剿东南郑森,断其水师;或先荡平夔东十三家,除其羽翼——剪除林宇外援,使其孤立无援;丙、安抚北地百姓,暂停圈地之令,减免赋税,稳定后方!待我后方稳固,精锐毕集,再与林宇决战,胜算可增七成!”

“其三,惑敌!”洪承畴的第三根手指落下,语气中带着几分阴狠,“议和之风放出,江南新复之地人心必浮动!伪明军民或以为我大清有意招抚,无心北进,便会懈怠备战;或以为林宇暗通我朝,其志不坚,便会对其心生猜忌。军心一懈,民心思安,林宇的锐气自会钝去!待我时机成熟,雷霆一击,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这三条计策,层层递进,阴险而老辣,将政治权谋与军事战略揉合得滴水不漏。殿内众人听得心惊——洪承畴虽为降臣,却对南明的弊病了如指掌,这算计,简直是要将林宇逼入绝境!

多尔衮负着手,在殿内踱步。玄色蟒袍的下摆扫过金砖地面,发出沉闷的回响,像在为他的决断敲打着节拍。他眼中寒芒闪烁,反复权衡着洪承畴的计策:强攻,风险太大,多铎的教训就在眼前;议和,虽是权宜之计,却能直击林宇与南明的要害,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他走到舆图前,目光死死盯着长江那道蜿蜒的蓝线,仿佛能透过纸张,看到林宇那桀骜不驯的身影。

良久,多尔衮猛地转身,脸上的犹豫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杀伐决断的狠厉:“准洪卿所奏!此乃老成谋国之言!”

“着礼部速拟‘招抚安民’谕旨!”他看向礼部尚书,语气不容置疑,“遣使南下,务选机敏干练之人。条件……”多尔衮眼中厉色一闪,带着刻意的羞辱与战略考量,“林宇及其部众,须即刻退出湖广,退守云贵!朝廷可册封其为‘平西大将军’,世镇云南——注意,是云南,非云贵川!准其开府,统辖云南军务民政,朝廷绝不干涉!若其识时务,归顺大清,富贵尊荣,享之不尽!”

他顿了顿,语气陡然转寒,像西伯利亚的冻风刮过殿堂,让殿内温度都降了几分:“若其冥顽不灵,执意与我天兵为敌……”多尔衮的手缓缓按在腰间的佩刀刀柄上,冰冷的触感让他的杀意更盛,“待本王腾出手来,必亲提劲旅,犁庭扫穴!定叫其粉身碎骨,片甲不留!西南之地,鸡犬不留!”

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吼出来的,既是宣泄对多铎之死的刻骨仇恨,更是对殿内所有心存疑虑者的震慑。所有人都明白,让林宇退守云南,而非云贵川,本就是不可能被接受的条件——多尔衮要的,从来不是真正的议和,而是离间与缓兵的时间!

“喳!”殿内响起一片整齐的应诺声,没有人再敢质疑。

数日后,北京德胜门外。一队打着“钦命招抚”“安民罢战”旗号的使团,在数百名精锐巴牙喇白甲兵的簇拥下,缓缓启程。巴牙喇白甲兵是八旗中的精锐,个个身披厚重的锁子甲,手持长矛,腰挎佩刀,脸上带着对“南蛮”的轻蔑,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为首的正使,是宗室辅国公屯齐。他不过二十余岁,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身穿一身亮银色的甲胄,腰间挂着太祖爷赏赐的玉坠,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倨傲——在他看来,招抚一个“草寇”,根本无需亲王出面,他一个辅国公,已是给足了林宇面子。

副使陈名夏坐在马车里,掀起车帘,回望渐行渐远的燕京城楼。这座巍峨的帝都,曾是他前明为官时的朝堂所在,如今却换了主人。他的目光深沉复杂,带着几分无奈,几分算计——他是范文程的弟子,深知此行的凶险。这哪里是招抚,分明是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政治暗战,摄政王的怒火、林宇的野心、南明的猜忌,都系在他们这队人的身上,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燕京城头,铅灰色的阴云低垂翻滚,像一只巨大的、充满恶意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南下的使团。风卷着沙尘,打在城墙上,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千里之外,长江北岸,林宇的“林”字血旗正猎猎作响。一场以“和谈”为名,实则暗藏杀机的风暴,已悄然席卷而来,即将在江南大地,掀起新的血雨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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