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串话在若拂听来,是哑谜。
她不解。
只听清“天承六年”几个字。
天承六年只发生过一件大事——为拉住傻姑,姐姐从山道上滚落下来,摔伤了腿,只能坐在木轮椅上,伤筋动骨,将养了一个月才能下地。
除此外,还有什么?
期许慢慢落空,袁聪四肢泛起凉意。
她不懂。
既不懂。
更无从说记起他。
仿佛只有他一个,多年固执,将那场洛阳的大雨始终藏在心里,历久弥新,彼之早已雨过天晴,将他忘得一干二净。
……她分明过目不忘啊。
……为什么独独忘了他。
难道他比含章殿的藏书更难记?
“当初你阿父鬼迷心窍,非要结这门亲,做妾也不行。官做大了,我的话都不听。”
不是父亲鬼迷心窍。
是孙儿自己求来的。
父亲见我腿疾悒郁,这才应允。
“祖母已经替你拿定主意,这样人家的女儿不要也罢。你的正妻是袁家宗妇,样貌人品,门第出身都该与你相配才是。”
她遭逢此难,孙儿想去豫州见她。
祖母,孙儿真的想见她!
无人回应,满目黑暗。
袁聪像是再一次从高处坠落。
血肉全都摔烂了。
却听见一道声音对他说:“上来呀,我背你。”
她的手重新开始套弄,想到她的身世,这些勾人堕落的淫技只让袁聪觉得更痛,根子冷凉下来,然而她铁了心逼他射出精水,总是有办法的。
毕竟他是白纸,她如何作画都可以。
“一百两,要买姐姐夜夜惊惧,怪她没有自尽做贞洁。”
若拂哽咽,诘问道,“姐姐说你们是书礼世家,既是这样,怎么可以如此下作,与尼庵那些男人有什么分别?我一无所有,唯有娘亲和姐姐,娘亲仙去,便只有姐姐了,只有姐姐。你们袁家伤了姐姐,那就都该死!”
她忍住悲声,迫近袁聪。
将每个字掼在他脸上。
宛如地狱业火凝成的阿修罗女,艳丽,愤怒,欺身在佛子面前,绽她的怒,织她的恶,哪怕粉身碎骨,也要换一颗冰心坠进污泥,受最不该承受的耻辱。
“袁聪。”
白浆挂满手衣。
她展手,宣判他未尝比谁高贵。
细汗爬满俊脸,袁聪满眼悲怆,不能分辨自己是否还完全得存在于人世。
如果不是他和父亲提起倾心“周若兰”,如果他没去豫州送那根山茶玉簪……
万罪源头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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