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沉重而警惕的守望中,如同缓慢凝固的沥青。苏清雪背靠冰冷的礁石,冰蓝的瞳孔如同两盏不灭的寒灯,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复扫视着视野所及的一切——那片死寂的沙滩,墨浪翻涌的黑色海洋,以及身后嶙峋怪石投下的、如同蛰伏巨兽的阴影。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右腿的伤口,带来沉闷的钝痛。强行催动冰魄之力压制萧尘体内反噬带来的虚弱感,如同附骨之蛆,不断侵蚀着她的意志。大脑深处叫嚣着休息,眼皮沉重得如同灌了铅。她只能一次次咬紧牙关,用舌尖的刺痛和绷紧的神经对抗着那几乎要将她吞噬的疲惫深渊。
怀中的紫鳞,成了这片沉重死寂中唯一的“活物”。小家伙似乎也感受到了苏清雪竭力维持的紧张氛围,竖瞳不安地转动着,时不时发出细微的声响。
“叽…黑水…又爬上来了…”
紫鳞用尾巴尖指向远处沙滩边缘,一道比之前更近的黑色浪花正无声地漫上沙地,留下湿漉漉的墨痕,又缓缓退去,留下更深的死寂。每一次潮水的进退,都像是在压缩着他们这方小小的、脆弱的避难所。
“嗯,看到了。”
苏清雪的声音低沉而沙哑,视线追随着那道退去的浪线,瞳孔微微收缩。潮汐在上涨。这片黑色海洋的律动,带着一种不祥的预兆。
“石头后面有声音?”
紫鳞的小耳朵突然警惕地竖起,转向礁石后方那片乱石堆,竖瞳紧紧盯着其中一块巨大岩石投下的浓重阴影。“沙沙…的…”
苏清雪的心脏猛地一缩!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冰魄之力在指尖无声凝聚!她屏住呼吸,冰蓝的瞳孔锐利如刀,死死锁定那片阴影!
死寂。只有风声和海浪拍打礁石的低沉呜咽。
几息过去,除了风卷动沙砾掠过石缝的细微声响,再无其他动静。
“没有东西。”
苏清雪缓缓吐出紧绷的气息,指尖的寒意散去,但警惕没有丝毫放松。“可能是风,或者很小的虫子。”
她试图安抚紫鳞,也安抚自己过于紧绷的神经。
“哦…”
紫鳞似乎有些失望,又有些困惑,竖瞳依旧在那片阴影处徘徊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收回目光。它小小的身体在苏清雪怀里不安地扭动了一下,目光不由自主地又飘回了萧尘胸口那片薄薄的光膜上,准确地说是光膜中心那团沉寂的灰白胶质球。
“波波…还是不动…”
小家伙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失落和担忧,几乎带上了哭腔。“紫鳞…的水水没有用吗?”
它低头看了看自己小小的爪子,那里曾经凝聚出珍贵的本源水滴,此刻却空空如也。一种强烈的“帮不上忙”的沮丧感笼罩了它。
苏清雪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她轻轻抚摸着紫鳞冰凉的小脑袋,声音放得更加柔和:“紫鳞的水水很有用。你看,波波身上的裂痕,是不是没有再变多?也没有新的裂痕出现?”
她引导着小家伙去观察,“里的水水,帮波波稳住了,没有让它变得更糟糕。这非常重要。”
紫鳞闻言,立刻瞪大竖瞳,仔仔细细地、几乎是贴着光膜去“检查”波波布满裂痕的身体。好一会儿,它才抬起头,竖瞳里的沮丧稍稍褪去,带上了一点小心翼翼的求证:“真的没有新裂裂?”
“真的。”
苏清雪肯定地点头,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波波正在休息,在吸收你给它的力量。只是它伤得太重了,需要更多的时间,更多的安静。”
“安静…”
紫鳞似懂非懂地重复着,竖瞳里的担忧并未完全散去,但它努力地点了点小脑袋,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它不再说话,连呼吸都放得极轻极轻,小小的身体蜷缩起来,仿佛生怕自己的一点动静都会打扰到波波的“休息”。
这份刻意的安静,反而让周围死寂的环境更加沉重。苏清雪看着小家伙努力的模样,心头涌起一阵酸涩的暖流。她再次将目光投向波波。
就在这时!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
光膜中心,那团沉寂的、布满蛛网般裂痕的灰白胶质球,表面极其微弱地、几乎难以察觉地蠕动了一下!
不时光芒闪烁!是真正的、极其细微的物理性蠕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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