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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交易所的官方化改造（第1页）

李海山局长的办公室此刻一片狼藉，牛皮纸文件袋堆得如同小山，压得铁皮办公桌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被沉重的压力压垮。搪瓷茶杯里的茶水早已凉透，表面结着一层油膜，边缘还沾着深浅不一的咖喱渍——那是今早匆忙吞下咖喱窝头时留下的印记，见证着他忙碌又潦草的早餐。他的食指无意识摩挲着王二顺送来的"民间膳食汇率交易所"铜牌，铜绿在钨丝灯下泛着诡异的光，那抹绿光随着他的动作忽明忽暗，像是在诉说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突然，陈永年临走前留下的"堵不如疏"四个字在脑海中炸开，他浑浊的眼睛猛地亮起，迸发出前所未有的神采："这样，成立膳食外汇管理小组，王二顺任技术顾问，交易所搬进食堂——"他重重拍在赵师傅新蒸的咖喱窝头上，麦麸与咖喱混合的香气腾起，碎屑簌簌落在摊开的《机关后勤改革方案》草稿上，字迹间瞬间点缀上星星点点的黄色。"以后兑换在餐桌上进行，还能带动食堂营业额。"话语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仿佛已经看到了改革成功的曙光。

办公室墙上的军用地图已被红圈标注得千疮百孔，产粮区与交通枢纽用不同颜色的铅笔区分，宛如一幅色彩斑驳的抽象画。李海山摘下老花镜擦拭镜片，恍惚看见三十年前淮海战场上，硝烟弥漫中，战士们用炒面与老乡交换咸菜的场景。老乡布满老茧的手递过咸菜时的温度，仿佛还残留在记忆里。窗外的老槐树沙沙作响，几片泛黄的叶子飘落在地图上的产粮区标记处，像是命运的暗示。他知道，这场将粮票与咖喱粉绑定的荒诞实验，或许能成为打开困局的钥匙——就像当年用小米加步枪战胜飞机大炮一样，看似不可能，却蕴含着无限希望。

新落成的"外汇窗口"镶嵌在食堂打饭口，抛光的不锈钢表面映出张大姐布满皱纹的脸。她系着补丁摞补丁的咖喱勺围裙，那围裙上深浅不一的补丁，记录着岁月的痕迹。算盘珠在她骨节分明的手指间上下翻飞，算珠碰撞声与食堂蒸笼的白雾交织成奇特的韵律："北京粮票换两勺粉，西藏粮票加半勺——但得搭配二两菜窝头！"她的声音洪亮而坚定，在嘈杂的食堂里格外清晰。窗口前很快排起"S"形长队，有人踮脚张望，试图看清前面的情况；有人掏出皱巴巴的粮票反复摩挲，眼神中满是忐忑；偶尔夹杂着"这汇率又变了？"的抱怨，带着对未知的不安。几个穿着洗得发白工装的年轻人，一边排队一边掏出小本子记录新汇率，本子边角还粘着前几天兑换咖喱粉时留下的黄色粉末，像是勋章般见证着这场特殊的变革。

老孙头将煤票拍在铁窗上时，金属碰撞声惊动了整个食堂。"给我盖锅炉房的咖喱章！"他扬着沾有煤灰的收据，章面上未干的咖喱汁在白纸上晕开黄色的花，宛如一幅即兴创作的水墨画。"这样才是带公章的正规交易！"他的话语里带着老工人的倔强与幽默。队伍里爆发出哄笑，几个年轻科员掏出钢笔模仿盖章动作，笑声惊飞了窗台上啄食咖喱渣的麻雀。角落里，一位戴着圆框眼镜的会计，正用算盘仔细核对煤票与咖喱粉兑换的账目，算盘珠上沾着的咖喱粉随着拨动簌簌落下，在账本上留下点点印记，仿佛是这场奇特经济实验的微观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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