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是腥的。
裹着魂晶炸碎的末子,像撒了把烧红的沙,往人鼻子里钻。楚星河的符剑斜斜扛在肩上,雷纹在剑身上明灭,每亮一次,就把周围的煞气劈开一道缝——缝里漏出的,是西极皇宫方向飘来的黑雾,浓得像化不开的墨,裹着百姓残魂的哭喊声,细得像针,扎在耳膜上。
“娘的!这雾咋比极寒渊的黑气还邪门?”凌霜扶着太子的胳膊,把人往自己身后拽了拽,钢剑往地上顿了顿,剑刃撞出的火星刚碰到黑雾,就“滋啦”一声灭了,“太子!你这皇宫到底藏了多少猫腻?魂晶暴动咋还引来了邪祟?”
太子的脸白得像纸,指节攥得发白,指甲几乎嵌进凌霜的胳膊里。他的视线黏在皇宫的黑雾上,声音发颤,却没躲:“俺…俺之前不知道邪祟巢在密室下面…九幽教只说帮俺炼魂晶,能稳住灵气纯度…俺不该信他们…不该害百姓…”
没人接话。雨柔抱着双晶走在中间,蓝光从她指缝里漏出来,裹着里面的小女孩灵魂,像护着团小火苗。她低头摸了摸双晶,里面的小女孩突然小声说:“姐姐,前面有好多‘碎魂’,它们好疼,被黑雾裹着,动不了…”雨柔的脚步顿了顿,抬头看向楚星河,“林墨哥,俺们得快点,双晶能感觉到,前面的残魂快被邪祟吸光了。”
白芷走在最后,攥着碎晶的手心里全是汗。碎晶的淡金光一直没暗过,刚才魂晶爆炸时,它突然发烫,映出个模糊的影子——是神宫医仙的白大褂,手里拿着个和青铜残片一模一样的东西,嘴里念叨着“双晶需泉水淬,邪祟怕晶魂”,话音刚落,影子就散了。她把碎晶往袖管里藏了藏,指尖的医仙印记还在发烫,像块烧红的玉,提醒她刚才没说出口的话:双晶光靠共鸣不够,还得用西极泉水泡过,才能彻底净化邪祟。
“前面有东西。”楚星河突然停步,符剑的雷纹猛地亮了,剑指向左前方的巷子——那里的黑雾突然聚成个团,团里飘出十几个半透明的影子,是百姓的残魂,胳膊腿都缺着,眼睛里淌着黑泪,往雨柔的双晶扑来。
“是残魂!被邪祟控了!”白芷突然喊,从怀里掏出张黄符,指尖的金光往符上扫,“快用聚灵符稳住它们!残魂还有意识,别伤了它们!”她把符往空中一抛,符纸炸开的淡金光落在残魂身上,那些影子的动作顿了顿,黑泪里的邪祟气淡了点。
凌霜刚想挥剑,听到“别伤了”,又把剑收了回去,急得直跺脚:“娘的!那咋弄?总不能看着它们扑过来咬雨柔妹子吧?”
“用双晶的光。”楚星河突然开口,符剑往地上插,雷纹在地上织成个圈,把残魂圈在里面,“雨柔,把双晶举起来,让蓝光裹住残魂——它们是被邪祟逼的,双晶能净化邪祟气,说不定能唤醒它们。”
雨柔没犹豫,把双晶举过头顶。蓝光突然涨大,像撑开的蓝伞,缓缓往残魂罩去。那些影子刚开始还在挣扎,可碰到蓝光的瞬间,突然安静了,黑泪顺着脸颊往下掉,掉在地上就化成了黑气,“滋啦”一声散了。最前面的残魂是个老太太,她看着雨柔,嘴唇动了动,发出细得像蚊子的声音:“姑娘…密室…邪祟…在吸魂晶…快…阻止…”
话音刚落,老太太的影子就淡了点,像要散架。雨柔赶紧把双晶往她面前凑了凑,蓝光裹得更紧:“婆婆,俺们这就去密室!您再撑会儿,俺们能救您!”
可老太太只是摇了摇头,影子突然往蓝光里钻,像融进了双晶里。其他残魂也跟着动,一个个往蓝光里钻,没一会儿,圈里的残魂就剩了个空壳,风一吹,全散了。雨柔的双晶突然亮了不少,里面的小女孩欢呼起来:“姐姐!它们把‘魂火’给俺们了!双晶更亮了,能挡住黑雾了!”
楚星河把符剑拔起来,雷纹现在亮得稳定,不再像刚才那样忽明忽暗——残魂的魂火竟顺着蓝光,给符剑也补了点灵气。他看了眼白芷,发现她正盯着地上的黑气发愣,指尖的碎晶亮得刺眼:“白芷,怎么了?”
白芷猛地回神,把碎晶递过去,光里映着刚才的画面:神宫医仙拿着残片,正在往个泉水池里泡,“刚才残魂散的时候,碎晶又映了画面——医仙说,青铜残片得用西极的‘灵泉’泡过,才能完全打开天宫入口,不然…邪祟会从入口漏出去。”她顿了顿,又补充道,“灵泉就在皇宫的御花园里,离密室不远。”
“灵泉?”太子突然抬头,眼睛亮了点,“俺知道那地方!是西极皇室的禁地,里面的泉水能提升灵气纯度,之前俺还想用它炼魂晶…没想到还有这用。”他往御花园的方向指了指,“从这儿走,穿过三条巷子就到,就是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九幽教徒守着。”
“有没有都得去。”楚星河把符剑抗在肩上,雷纹往御花园的方向指,“残片要泡灵泉,双晶要靠灵泉淬,少了这步,就算到了密室,也打不过邪祟巢里的东西。”他往前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眼太子,“你要是怕,可以在这儿等我们——毕竟,密室里的事,跟你脱不了关系。”
太子的脸涨得通红,突然把腰杆挺直了,从怀里掏出块玉牌——是西极皇室的禁地令牌,“俺不怕!俺害了这么多百姓,总得做点补偿!灵泉的门禁得用这牌开,俺跟你们一起去,俺能帮上忙!”
凌霜挑了挑眉,拍了拍太子的肩膀,力道大得让人心头一震:“早这样不就完了?知错能改,总比一直当九幽教的狗强!”
几人没再耽误,顺着太子指的方向往御花园走。巷子窄得只能容两人并行,黑雾在这里更浓,脚踩在地上,能感觉到黏糊糊的,像踩在魂晶的碎末上。楚星河的符剑一直亮着,雷纹劈开的煞气里,偶尔能看到九幽教徒的尸体——看伤口,像是被邪祟反噬的,黑血从他们的七窍里流出来,在地上积成小坑,坑里映出的,全是扭曲的邪祟影子。
“娘的!这些教徒死得真惨,看来邪祟也不是啥好东西,连自己人都坑!”凌霜踢了踢地上的尸体,钢剑往尸体的黑甲上划了划,甲片上的“九幽”二字已经被黑血染黑,“俺就说九幽教没安好心,太子你之前还上赶着跟他们合作,真是猪油蒙了心!”
太子没反驳,只是攥紧了手里的玉牌,脚步更快了点。他知道凌霜说得对,要是当初没贪那点灵气纯度,没信九幽教的鬼话,百姓就不会死,魂晶也不会暴动,邪祟巢也不会被引出来——这些账,都得算在他头上。
走了约莫半柱香,前面突然亮了。
是御花园的拱门,上面缠满了黑藤,藤上开着黑色的花,花芯里淌着黑汁,滴在地上就化成了小股的邪祟气。拱门后面,能看到灵泉的轮廓——是个圆形的池子,泉水泛着淡蓝的光,却被黑雾裹着,像蒙了层灰,池边站着两个九幽教徒,手里拿着噬魂弯刀,正往泉水里丢魂晶的碎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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