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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卫司所在不算禁中,四品官以上的家眷仆从准许偶尔探访,送些吃食用度。崔公公是陆乘渊的贴身内侍,从前荣亲公主未出阁时就由他伺候着,后来也一直跟在陆乘渊身侧。得知陆乘渊回京后径直来了影卫司,他心知自家主子不疼惜身子的脾性,忙赶过来服侍。
没曾想,这一来就碰上了大事。
崔公公叩门进来,憋着胸口的喘息,禀道:“王爷,方才有人来报,一位程公子驾着世子爷的‘追风’,手持琝王府印信闯进署衙,声称有万分紧急之事求见王爷。”
陆乘渊眉心微颤,问道:“人呢?”
崔公公答道:“这影卫司是何地?料他持有琝王府的印信,等闲也不能让他进到内衙来。眼下人在外衙的静室里候着,等着王爷发话呢!”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个精巧的檀木锦盒,正欲呈上,忽觉一阵袖风拂过,眼前已没了人。
“王爷,药——药——”他转身追出去,可陆乘渊早已隐没于暗夜之中。
外衙公堂内一间静室里,烛花“噼啪”响了几遭,衬得屋子里愈发寂静。薛南星心无旁骛,一心想着望月楼的情形,唯恐迟了会生出变故。
不确定的等待尤为漫长。
薛南星坐不住了,在心中把种种急迫的理由都思量好,一咬牙,起身朝门外疾步而去。
静室的门敞开,分明瞬息前还是空无一物,可甫一踏出门槛,薛南星猝不及防地撞上一道冷墙,清寒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程公子此番是要硬闯影卫司吗?”
夜风里,陆乘渊一身素色曳撒如月华,带着那股干净冷冽的味道,不过今夜好似多了一丝黏腻的腥气。
薛南星顾不得撞进陆乘渊怀里的窘迫,只知刻不容缓。她立马撤后半步,俯身跪下,“事出紧急,请王爷赎罪!”
“说,是何事?”声音中的冷厉散了几分。
“禀王爷,望月楼诗会出了命案,眼下世子已命人封楼,然滞留其中者共二十余人,皆是高阶名门。他们耐心有限,实不宜长时间受困。”薛南星将头往下再压了压,接着道:“且能在如此盛大的诗会犯下命案,背后或许牵连甚广。草民斗胆恳请王爷亲自出面,稳定局势。”
她一口气说完,凝视地面不敢妄动,双拳不由篡得更紧了些。
陆乘渊微敛眼眸,顿了片晌,吩咐道:“传本王口令,今夜无需当值的影鹰卫即刻前往望月楼,封锁所有出入口。另外,叫沈逸带几名大理寺精干人员前往望月楼,一同审讯此案,不得有误!”
“备马!”二字一出,人已径自阔步而去。
薛南星跃身而起,迅速跟上,走出署衙的功夫就已将案子经过简要道明。
陆乘渊沉默地听完,看她一眼,淡淡撂下一句:“跟上。”旋即飞身上马。
*
望月楼位于主街,已至亥时,长街漫漫,空无一人。只得楼阁檐角几串风铃肆意晃动,发出瘆人的脆响。
忽然,铃音中隐约参进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愈发清晰。
“吁——吁——”两道马嘶声响,声彻长街。马蹄高扬间,陆乘渊与薛南星一前一后勒马驻停,飞身下马。
刚踏过门槛就听到身后有人唤:“乘渊。。。。。。?”
在这上京城的皇城外,能直呼昭王名讳的还能有谁。
二人回头,只见两个人朝望月楼门口疾步而来,身后跟着一众衙差。其中一人稍年轻些,长身玉立,玉树兰芝,另一人年逾不惑,面如满月,体态丰腴。
薛南星一眼就瞧见那位年轻公子右侧额角的擦伤,正是那位京兆府少尹魏大人。而他身侧的,想必就是凌皓口中那位不管事的京兆府尹赵有常了。
“知砚。”陆乘渊微微颔首,目光也落在魏知砚额角。
魏知砚稍作解释:“昨夜与几个同僚吃多了酒,不慎撞到而已,无碍。”
赵有常扶正微斜的发冠,拱手行礼,“下官见过王爷。”开口便是一股酒气。
陆乘渊脸色一沉,寒声嘲讽:“事发突然,可扰了赵大人兴致?”
赵有常闻言,两腿发软,连声赔罪:“不敢不敢。今日同乡小侄小登科,京里也没个其他长辈,下官念及同乡之情去做了这主婚人,饮了两杯。”说着,试探着瞥了眼陆乘渊身后,只见一青衫少年,未见大理寺和影卫司的人。
还不算太晚,他暗自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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