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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了十七年去等待父母的回眸,父母的爱怜,却终究求而不得。在父母下葬的那一刻,她发誓从此後只为自己而活,努力地好好地活下去。
她讨厌喝中药,十分地讨厌,那温温热热的苦涩液体总会让她浮想起所有埋葬的画面和感情。身体好苦!好涩!唇舌间是苦涩的,血液是苦涩的,皮肉是苦涩的,五脏六腑全都是苦涩的,苦涩得她没办法控制眼泪。
赞布卓顿冷冷地看著神色轻微扭曲、无声流泪的獒奴,揉按她眉头的手指轻轻下滑,将流淌的泪水一点点晕散,逐渐润湿了整张惨白的娇嫩小脸。
“猪猡,药真的很苦很涩?”大手在她纤细白嫩的脖颈上摩挲。低沈浑厚的声音褪去些微冷硬,有了丝丝缕缕的诱惑磁性。
罗朱转动眼珠,又流下大串泪珠,吸吸鼻子,模糊地嗯了一声。
“直接灌进喉咙的药怎麽还会尝到苦涩滋味?”赞布卓顿轻哼,翘起的唇角染上一抹狞恶森残,“獒奴欺骗王可是重罪,要拔舌断肢绞死的。”
血腥的杀厉无情地将罗朱从苦涩的世界中悍厉拔出,无边的惊惧驱散了朦胧的幽怨和痛苦的黯然。
她急急忙忙地胡乱抹去泪水,死命地摇头,连声道:“贱奴说错了说错了,王灌的药一点也不涩,一点也不苦。王,贱奴说错了,求您看在银猊的份上饶了贱奴吧,饶了贱奴吧。”後面的哀求已然带上了骇恐的泣声。
记得古代屋脊高原曾有过一部《十六法典》,里面对下等人的命价规定为:“流浪汉、铁匠、屠夫等三种人,彼等命价值草绳一根。”作为奴隶的她命价更是低得连一根草绳都不如。但凡农奴、奴隶和下等人有犯上的行为,法律的惩罚是极为严酷和野蛮的,其施行的肉刑有“剜目、刖膝、割舌、剁肢、投崖、屠杀等”,可以说被彻底否定了生命权。
禽兽王在她面前虐杀刑罚过太多的人,他的喜怒无常和残酷血腥已在她心底烙下了深深的恐怖痕印。这一个月来,如果没有银猊护著她,如果她不是时刻注意言行,卑微顺从,指不定早就成了残疾人士,或是魂归九泉了。
看看今天她做了什麽?试图从禽兽王手中夺碗喝药,抓了他的手腕企图阻止他对自己喉咙的玩弄,当著他的面大肆流泪,还叫嚣著药苦药涩。这……这不是活腻歪找死麽?越回忆,罗朱就越害怕,身体也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说错了吗?”赞布卓顿轻收五指,捏握住她的脖颈,尾音轻扬,有股说不出的意味。
“错了错了,王,贱奴错了错了。”罗朱抽噎道,惨白的面颊透出死灰的铁青,眼睛憋著没敢继续流泪,红通通的好像一只兔子。
赞布卓顿松开她的脖颈,将她随手甩开,直起身,凌厉的眼眸中掠过讥讽的笑意:“既然知道错了,就罚你再喝四天药。如果洒落一滴,定将拔舌断肢绞死!”
啊?!罗朱趴在银猊身上,呆呆地仰望著高大的男人,脑子里空白一片。
噩耗!这是仅次於拔舌断肢绞死的巨大噩耗!
半晌,直到赞布卓顿领著两头雪豹走得渺无身影,格桑卓玛爬起来使劲推了推她後,她才吐出一口憋在胸间的浊气,恨声道:“尼玛的太禽兽了。”
格桑卓玛倚坐在她身边迷迷愣愣地应一声,纠结且万般困惑地看著空荡荡的獒房门。
王对罗朱阿姐大不敬的以下犯上就只罚她多喝两天药,对比他以往的残暴酷刑,简直太匪夷所思了。而且多喝两天药也是惩罚麽?转眸看看悲绝痛苦得好似生不如死的罗朱,她恍然了。对罗朱阿姐来说,多喝两天药绝对是比鞭笞一顿还可怕的惩罚。
王,果真好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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