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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噩梦（第1页）

等到就寝时，罗秉文却做起了噩梦，梦中他也在船上，对面坐着的是倩娘，她也在满面笑容地跟他谈论孩子：“娘已经催过我几次了，这次官人高中，我们该准备要个孩子了，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说着说着，她双颊酡红，星眸半闭，“官人，我好像醉了，头晕的很。”

他听见自已说：“醉了就睡会吧。”

倩娘安心地睡了过去。然后，他拿出了绳子……

再然后，便是江面上一片破碎的月光，和倒影中他惨白的脸。

“倩娘！”罗秉文喊了一声，从梦中惊醒。

“官人，怎么了？”一道睡得迷迷糊糊的女声响起，他猛地扭过头去，映入眼帘的却不是他的倩娘。

对，倩娘已经不在了。

“无事，睡吧。”

因为昨夜的动静闹得太大，再加上有祝永佑这个八卦小能手在，阿蓠这边也很快听说了罗家婆媳之间的龃龉。

阿蓠也不由得鸣不平：“王大娘子明明还很年轻，好好求医问药，放松心情，说不定很快就能有孕。再说这世道不公，女子何必还来为难女子，罗老太太再忧心子嗣，也不该如此逼迫儿媳，若真疼爱自已外甥女，又岂能让她来做妾？”

张嘉闻静静听着，此时抬眸说了一句：“因为她们和世上大多数女子一样，终其一生都被困在后宅之中，所以刀锋只能对内，婆婆磋磨儿媳，主母刁难妾室。若她们也能与男子一般出去读书科举，眼界也就不再会宥于这四方天地中。如你所说，其根源还是因为世道对女子不公。”

阿蓠没想到张嘉闻这样一个古代土著男，也会发出这样一番“反雌竞”的言论。“那先生觉得，这男尊女卑的世道可有一天会改变？”

张嘉闻看着她闪烁着坚定的眼眸，心想，阿蓠生活的时代就一定与现在不同，否则她不会有这样的学问、眼界和胆识。“一定会。其实在远古时代，部落之中便是以女子为尊。所以男尊女卑，并非从来如此，更非天道正理。”

果然，阿蓠笑了：“先生说的极是。佛家说众生平等，道家称世间万物，道法自然。生而为人，男女平等，有一天一定会实现，哪怕百年千年。”

两人相视而笑，祝永祐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解自已怎么好像又有被排斥的感觉。

浑然不知自已成了他人议论的话题，王静瑶此时正觉得无比煎熬。

她双手平放胸前，端着一盏茶盏，俯首屈膝，又一次扬声道：“儿媳知错，母亲请喝茶。”罗老太太就当没看见她这个人，自顾自的对儿子嘘寒问暖，而罗秉文做了一夜噩梦，只觉得头脑昏沉，也没有帮她说话。

王静瑶咬牙，她保持这个姿势已经一盏茶功夫了，双臂有些微微发抖，被罗老太太一眼扫见，阴阳怪气地说：“我听闻京中的大家闺秀，行礼时连发丝裙摆都规规矩矩，静瑶这规矩学得还不够好呀。”

眼看她就要按捺不住，罗秉文才皱皱眉，上前接了茶盏放在案几上，说：“如今茶汤正好入口，母亲请用。”

看在儿子的面子上，罗老太太见好就收，浅啜了一口茶汤，说道：“昨天我跟静瑶说过的，阿玥眼看就要十七了，她的婚事……”

此时刚退到一边的王静瑶抢先说道：“母亲，儿媳昨晚和官人提过了，官人的意思是，要为表妹好好择一位夫婿，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罗老太太脸顿时沉了下来，斥道：“我在与家中主君说话，你插什么话？”待转向儿子时，她脸上又端上了慈蔼的笑容：“秉文，这是你的意思？”

罗秉文恭声回道：“是的，母亲。待到了扬州，便请官媒来家，将她的婚事定下，再给她置办一份嫁妆，也不枉姨母临终托孤。”

“嫁妆？”罗老太太自是知道家中情况的，她眉头一皱：“阿玥自小在我膝下长大，扬州人生地不熟，我如何放心把她嫁出去？不如留在你身边，只是换个身份，咱们一家还是如以前一般过日子。”

“不妥。阿玥现在是我表妹，是家中贵客，若作了妾室，便是半主半奴，我如何忍心？再者我初初上任，千头万绪，家中还是平静些好。”

王静瑶低头，掩饰这一脸笑意，罗老太太不满地看她一眼，见儿子坚持，便退一步说：“这倒罢了，阿玥的事晚些再商量。为娘最担心的是你，再过两三年你就而立了，膝下还无一男半女，你可是罗家一脉单传，依我看还是赶紧置上一两房好生养的妾室，尽快开枝散叶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