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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做薄荷木牌的不止方才那一家,訾骄和娄琤去木头铺的路上又陆续遇到了另外两家,訾骄都凑热闹般上前问了问。待进到木头铺,便见奚犀正在和自家爷爷嘀咕什么,面上还有些许烦恼的样子。
訾骄奇道:“可是谁招惹你了?如此不高兴。”
奚犀见他们二人进来,连忙手脚勤快地泡上茶,欲言又止好半晌后道:“外头有好些铺子学我们做薄荷木牌卖,他们、他们怎么这样?”
訾骄坐到桌边,听了他的埋怨轻笑一声,果真还是个半大小子,于买卖之事不甚了解,“做生意原就是这样的,哪样东西卖得好、名声响,大家便争相制作出售此物。你看那些据说是从上京、都城传过来的极受欢迎的物件、吃食,除去有独家秘方或技艺的,哪一样不是多家商铺在卖?况且给木牌染香是件极简单的事,做惯了饰品买卖的店家又怎么会想不到法子?”
奚犀顿时眉间堆起,十分忧虑地趴到桌上问:“那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自然是做好自己的事。”訾骄端起茶盏来浅浅尝了个味,又嫌烫放下,耐心续道:“同种样式的物件,数量多了就会有比较,比较之中便能分出优劣。你觉得外头的牌子比我们的好吗?”
奚犀果断摇头,他也去看过其他商铺卖的薄荷木牌,不知是他对自己做的东西更为偏心还是事实如此,他直觉那些牌子都不如他们做的。
訾骄便笑着看他,“他们的与我们的何处有差别?”
奚犀顺着他的话深思,回忆起其他木牌的外形、香味、穗子,似乎都与师父他们的很是相像,唯有——
“上面的画。”娄琤先一步说出口,把吹凉的茶水放回訾骄手边让他润口。
“对对,”奚犀当即接上,“好几家铺子木牌上头的画都是大差不差的,就是那些鱼跃龙门、金鸡报晓之类的。我看见了三两幅鱼跃龙门的图样,细处有些不一样,但总体好像也差不多。”
“因为这些图案寓意吉祥顺利,是大多会雕刻的木匠都学过且常做的,刻起来亦是信手拈来。商铺掌柜的去木匠处定做这些图样,不用再花费专程请人设计图样的钱。”訾骄喝完茶水,边思忖边道:“不过即便如此,他们的定价也只比我们的低两三文。所以若是让他们去寻画师来画几幅独属自己店铺的图样,且还要做到时常更换,想必成本会涨不少,我猜他们不会的。”
毕竟学问知识都是值钱的东西,念过书识过字的人抄书都可赚钱,更不必说请一位画师为自家店铺作上三、四幅画要花多少银两了。
奚老爷子不由点头,虽然他上了年纪后木头铺的生意逐渐差了,但这些买卖中的成本还是能算清楚的。
奚犀恍然大悟、目光灼灼地盯着訾骄,高兴道:“我晓得了,因为有小师父在,我们的图案不仅比他们的有新意,还能做到定期替换,大多人看腻了那些图样,定然更爱买我们的。”
訾骄矜持骄傲地扬了扬下巴,半眯起的眸中有熠熠光亮,“算你机灵。”
娄琤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生动的表情,放在桌上的手指忽而拢起,极想去摸一摸他软乎乎的脸颊。
奚老头呵呵直笑,补充道:“薄荷木牌本就是两位东家先开始制作售卖,又与书院的学子们有所交情,许多学子都是认准了你们的,轻易不会改换铺子去买。”
奚犀蓦然又担心问:“如果有人抄了我们的图样怎么办?这可不行罢?”
“自然不行,要报官。”娄琤率先出声,面色兀地严肃,那些画都是骄宝日日思索出来的,怎能被他人窃去使用。
訾骄跟着笑道:“是啊,我画出的图样交由你们刻成木牌,目前便只给庭竹坊与新燕阁售卖,这都是签过契约的。盗书盗诗不可取,盗画自然也不可取,得报官的。”
“况且我们并不会一直只做此类木牌的买卖,此番有大批人找上门来定做,其中也有不要木牌反而要其他物件的人。”訾骄瞧了瞧奚犀,再转向娄琤,“我想着待奚犀的技艺再精进些,便可让他独自承担庭竹坊与新燕阁两个铺子所需的木牌制作,琤哥就专程刻来定做的那些更为复杂精巧的图样。”
娄琤毫无异议地只点头,“我都听你的。”
“我也听小师父的!”奚犀听到自己有机会独当一面,语气更为兴奋,“我得赶紧再多练练。”说罢便跳起来往自己干活时坐的地方跑去。
奚老头亦极有眼力见地随他离开,只留下两人坐在桌旁。娄琤终于有机会握住訾骄的手,真诚道:“骄宝特别厉害。”
訾骄眉目含笑神气十足,而后抽出手来拍他一把,“干活去。”
挨了一下压根不对他造成伤害的轻打,娄琤满足地起身去干今日的活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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